他带走属于他的温度,狐裘、被子又被扔到了远处的地上,她够不着。
一双迷蒙的泪眼轻轻眨动,她缩着身子窝在软榻上,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掀起珠帘,离开了内室。
清脆的珠子撞击,发出佩环灵粹的声响,在凄冷的夜里寒入人心。
她只觉得很冷,心也倏地拔凉。
是她的错么?
在他身边,她总是没有安全感,担心着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两人之间就像隔了一道墙,她今夜终于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他们似乎真的不合适。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珠帘发出一连窜的脆响。
她把头从臂膀里抬起来,就见男人端着盆子进来,袖袍挽起,卷到臂弯处,露出一截皓白有力的小臂。
见到她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上一袭单薄的xiè_yī,他突然怒了,眸子遽然紧缩。
一身寒气的他走到了软榻边,将水盆放到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弦歌一惊,见他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她撇了撇嘴,到口的道歉也咽了回去。
她哪里知道合欢散不会让人怀孕?
她只是惧怕、委屈,所以才慌了神,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可是他身为男人,难道不该理解她么?
莫名其妙发脾气,冷落她,是不是对她厌烦了?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在不熟识的人面前,她待人有礼,态度不冷不热,可是一旦跟一个人熟起来,她也会偶尔闹闹脾气。
他难道就喜欢她清冷疏离的样子,讨厌她的小脾气么?
修离墨俯身捡起地上的被子和狐裘,随手抖了抖,朝软榻走来,一把扔在她身上。
“穿上!”
冷硬的声音似淬了冰,那双眸子冷然淡漠。
看到她这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存了教训她的心思,所以出去的时候,即使看到地上的狐裘,他顿了一下,快步离开。
想着她这么怕冷,会自己捡回来。
她倒好,瑟缩着身子发呆。
弦歌皱眉扯下遮住视线的狐裘,暖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她鼻子一酸,心里顿时无措起来。
男人见她盯着狐裘发愣,心里一火,猛地将她拽起,夺走她手里的狐裘,冷着脸替她裹住。
他的动作极其粗鲁,她心里苦涩,这男人到底还是在乎她的吧。
她凝着男人的脸,见他眉间紧蹙,腰间一松,他起身将水盆放置在榻上。
热腾腾的水氤氲上升,白雾环绕在男人的脸上,若隐若现。
他伸手探进水里,干净清爽的手在白烟缭绕的水里灵巧穿梭,捞起面巾,拧了两下,他皱眉将她揽进怀中。
弦歌愣愣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脑中一片空白,脸上贴上了湿热的东西。
修离墨皱眉揾去她脸上的泪痕,他似是不习惯这样的举动,动作略显僵硬,弦歌的脸顿时被他粗鲁的动作弄红。
他一怔,手指倏地僵住,冷声道:“自己来!”
弦歌瞥了他一眼,见他眉间一团黑气云娆,低头接过面巾,默默擦拭面庞。
他既不喜她恼脾气,那她不闹便是!
横竖这男人不会心疼她,她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服软么?
她似乎不会。
曲意逢迎去讨好一个男人,她没那么卑贱。
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强求也没用。
这道理,她一直都懂。
她从没可以去强求这男人的爱,一切都发生得顺其自然,她以为,这份缘分天注定。
结局如何,又岂能她说了算?
这么患得患失,完全并不像她的性子。
冷落疏离,她也会。
她沉默地擦拭许久,面巾凉了都没察觉。
男人皱眉拽走她手里的面巾,冷哼着扔到水盆上,平静的水面掀起了层层波澜,溅起的水珠滚落在地面上。
她低眉怔怔瞧着这一切,男人突然一脚踢开水盆。
“嘭”一声,水流了一地,水盆顺势翻滚几圈才停在不远处的桌角边。
这一连窜脆响让她心里咯噔一响,她冷笑地闭上眼睛。
身子一轻,男人将她抱起,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额头上。
她幽幽睁开眼睛,对上男人冰冷的眸子,心拔地一凉。
男人将她放到床上,随手一挥,床幔层层垂悬而下,遮住了外面的狼狈。
她看到他利索地褪去外衣,踢开脚上的靴子,眯眸覆到她身上。
他扣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头,冰冷的气息流泻而出,“你若想要孩子,那我给你便是!”
施恩一般的语气,他脸色淡漠,弦歌却在他眸中捕捉到一丝类似嘲讽的东西。
心突然沉入谷底,她轻笑,“不,我不要孽种!”
“孽种?沐弦歌,你说本王的孩儿是孽种?”他冷骛地攫紧她的下颌,疼得弦歌眉头紧蹙。
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他似乎一恼,便喜欢在她面前自称“本王”,以为这称呼会让她稍稍畏惧吗?
“苟合出来的孩子,不是孽种是什么?”她轻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般说,可说出来后,心情却畅快了许多。
他脸色顿变,冷笑道:“沐弦歌,你到底还是想要一个身份!既然你这么在乎,那便求本王啊!你若是能让本王满意了,娶你自然不在话下。”
这男人够狠!
伤害人的话说出来丝毫不留情面。
“母凭子贵么?”弦歌娇笑着抚上他完美的轮廓,眼神一瞬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