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

“替孤更衣……孤要上朝……”

目呲欲裂,秦侯嘶声命令着服侍着的宫人,虚弱的身子,从**上强撑下来,摇摇欲坠。

夏侯缪萦甫踏进内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父王……”

紧行几步,夏侯缪萦奔向前去,搀扶住面前的老人。

赫连武宸却一把将她甩开。

“宣所有的大臣进宫……”

厉声吩咐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太监,一番折腾下来,面前的秦侯,早已气喘吁吁,不堪一击了。

“父王……”

夏侯缪萦在他再一次跌跌撞撞的时候,扶住了他。她能感觉到他羸弱的身子,不能自抑的颤抖,如同秋末冬初,寒风中不胜摧残的枯黄落叶一般。

而这一次,赫连武宸却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王,出了什么事情?”

尽力维持着镇定,夏侯缪萦开口问道。

赫连武宸直到此刻,仿佛才察觉她的存在,一双浑浊的眸子,血丝溢满,透着慑人的精芒。

夏侯缪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倾覆的锦盒,瞬时落入她的眼底,那里一截断指,从指根上生生的切下来,干涸的血液,在断面上结成痂,暗红的颜色,触目且惊心。

“这是……”

夏侯缪萦发觉,就连自己的嗓音,都不由的带出丝丝的迟疑来。

“这是儿的断指……”

嗓音粗粝,秦侯死死的阖着双眸,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一切不想面对的痛苦,都一并关在视线之外。

“怎么会?”

脱口而出的不能置信,到最后,连夏侯缪萦自己都不由硬生生的顿了住。

弥漫在赫连武宸脸容上的痛苦与悲愤,在这一刹那,像是决了堤的潮水一般,铺陈开来,从他口中颤抖而出的那一把沙哑嗓音,如被粗粝的石子狠狠磨着,汩汩渗出鲜红的血沫:

“这是慕淮扬给孤的警告……他在信中说,若孤还是迟迟不肯出兵南平国,下一次,寄来的会是儿的整个手掌……直到孤出兵为止……”

只是听着,夏侯缪萦心底已经狠狠揪紧,犹如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般,除了一句咬牙切齿的激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

“他好不卑鄙……”

赫连武宸却惟有无法排解的痛楚跟后悔:

“是孤不好……是孤陷儿于这样悲惨的境地的……如果孤能够早日出兵,他也不必受这样的苦难……”

断断续续的字句,溢满的无一不是内疚,面前的秦侯,说到此处,如发了疯一般,突然扬声道:

“来人……孤要上朝,孤要出兵南平国……”

夏侯缪萦望着面前已然声嘶力竭的男人,不由暂忘心底的一切难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稳住他。

“父王,你先冷静一下……”

指尖压上秦侯紊乱的脉搏,夏侯缪萦试图令他冷静下来,但却仿佛更加刺激了他,一个用力,她已被他狠狠推开。

“你要孤怎样冷静?”

撕裂的语声,全无平日里的威严,惟剩的只有一个父亲面对子女威胁之时,有的浓烈的化也化不开的担忧与焦切:

“儿现在在南平国死生未卜……而这一切,都是由于孤的自私,由于孤的犹豫……是孤害了他……我要去救他……”

拖着久病未愈的身子,赫连武宸就要不顾一切的冲出殿门。

夏侯缪萦望着面前如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的男人,垂在身旁的一双玉手,也不自禁的紧紧握着,任青葱似的指甲,狠狠箍进肉里,漫出尖锐的痛来,仿佛惟有这样,才能叫自己在这样的局面下,竭尽全力维持冷静。

“父王,正因为你要救七王弟,所以更加不能这么冲动……”

夏侯缪萦冲上前去,向着被宫人们暂时阻住的秦侯,急切的解释着。

果然,听到她的话,赫连武宸嗜血的双眸,终于有微微的一顿。

夏侯缪萦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躺在锦盒里的断指,然后斟酌着开口道:

“父王,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慕淮扬的圈套……儿臣听说他如今被慕大哥逼得节节败退,已成颓势……他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的就是威胁父王你出兵,来救他自己……”

话未说完,已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娇媚嗓音,狠狠截了断: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就要因此,眼睁睁的看着儿,被那慕淮扬生生的折磨致死吗?”

听得这优雅而强势的语声,夏侯缪萦心中不由微微一沉。转眸,望向说话之人。但见一袭铁锈色缠枝菊花衣衫的洛妃娘娘,正款款向着这边走来,她的身畔,还跟着她唯一的爱子,六王爷赫连烁。

融融日光,被厚实的窗纸挡了住,偌大的宫殿里,一片暗沉,在背光的两个人脸上,投射下破碎的阴影,映进眼底,有如幢幢鬼影一般。

站定,那洛妃娘娘在秦侯面前,款款敛衽行了一礼,轻柔嗓音,漫过阵阵担忧:

“陛下,妾身都已经听说儿的事情了……陛下你一定要节哀……”

语声一顿,已是带了几分的哽咽:

“可怜的儿,他现在一定是痛不欲生……陛下,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儿于水火之中……他受不得再一次的折磨了……”

字字锥心刺骨,戳向赫连武宸心底最脆弱的所在,男人的迷惘的眼底,瞬时覆上厚重的一层水雾,衬得那浑浊的双目,越发的悲怆。

一旁的赫连烁,似乎不经意的瞥了夏


状态提示:第235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