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朔朔,未央楼被笼罩在一片暗墟之中,夜未转昼,湖水流漾,在这富庶小城中虽不是特别闻名,倒也颇可怡情。
尤其是一月末的节气,距离除夕已经极近,元宵未至却是灯笼高挂,一派瑞年畅和的景象,李虚毅像往常一样,身形不羁地从步墩中走过,腰杆挺站得比剑还直。
任雄剑则被佩在腰间,沿途以来,他总算为这柄仙刃打造了一个剑鞘,费心而且费神。与此剑的珍稀材质和灵气弥漫相比,这剑鞘显得平凡至极,它通体金银花色,简陋得连寻常的饰物都不曾镶嵌、刻镂。
可若是有人知道,这剑鞘可以快速折合成一柄狂刀,那么,即便是再高级的炼器师也会对此惊诧异常!
名剑城九大宿主佩剑中的珍贵材料,因为并未尽数熔铸到任雄剑的剑体中,等到李虚毅昏迷入梦后,便像盐一样慢慢析出,这一收一析,完全是提纯凝晶。
三宿主方凯清的桑梓剑中,就有着古鳞梓之心、银真桑叶刃片、冶金水等可遇不可求的铸剑材料,再综合其他八位宿主,一经精炼,就材料本身而言,可谓是举世绝伦。
除开那些用性灵十足的精魂炼器的器刃,那绝对是当世第一的水平,而李虚毅炼器之术精进,用这些材料熔铸了可以分拆、整合的兵刃,他将它取名为仇然刀。
自然,这其中的工艺还有诸多不完善之处,可已经无碍于他的本意,狂刀傲剑,这刀便是他的藏式,立身江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日便是青尘子都不曾料到他蓄于左手的狂刀。
一群飞鸟款款飞起,其影子将夜天中的江波划皱得粼粼的,就像是有人投石打破了清冷。李虚毅并没有在拱桥上驻足,而是继续往前走去,但是就在此时,未央楼头现出一个鬼面人影。
冥烟散尽,这举目可眺的楼头,底下并无白天的熙攘来人,偶有一群扭腚舞姿的少女都拥挤在远处的烟露台上,未央楼,在夜凉时候,往往是寂静的,只因,楼头曾有怨情女跳楼,人们视为不祥。
“带来最重要的东西了吗?你去看那边的烟露台就知道了,”鬼面人并没有劫持着江水逝,反而将眸光若然有无地投射到了笙歌夜舞的临水台苑,“她就在那舞女中间。”
江水逝对于李虚毅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他刚要展开轻元功抄截过去,但很快就就将元力收摄在衣袂,对方既然有恃无恐,何必涉水去做无用功呢?
他只凭借重瞳赤眸向远而看,果然看见江水逝常穿的一线衫衣,被拥簇得烟胧浅淡,她最喜欢梳弄的梨花妆还能见着一抹清韵,显然,鬼面人所说的事实。
鬼面人继续道:“你和我想象的一样,不急不躁,很好,那座烟露台我在事前就让人在四根底柱上刨空,而江姑娘被我下了苗疆最有名的片辰水,此毒最为厉害的地方就是半个时辰内中毒之人必死。”
李虚毅道:“说吧,解药在哪里?”
鬼面人似是在遮掩轻微的娇柔,语气生硬道:“你就那么确定不在我身上?”
李虚毅道:“我向来惜字如金,别让我说第二遍。”
鬼面人前踏几步,其整个人都被一副宽阔的衣夹围得死死的,李虚毅即便是用重瞳赤眸都看不清身形,却听前者道:“解药就在这未央湖中间,至于具体哪里,就看你交不交出你最重要的东西咯。”
李虚毅侧望向湖上平波,便是连画舫都没有,更别说可能有的标志性之物,他怒极却按剑不动道:“你何不明说?”
犹在鬼面人叹服自己的计谋的时候,李虚毅快如烟火地起势,他所站之地与鬼面人隔着颇远距离,眼下也只能擒住鬼面人再慢慢逼问了,但鬼面人突然大笑起来道:“我劝你还是接受现实比较好。
从取解药加服用的必用时间,你只剩下一盏茶的功夫与我交易了,你擒住我又如何,我虽武艺不如你,可逃遁的路线早就准备好了,未央楼之后便是纵横交错的巷陌,舞龙在街,行人可是很多的。”
李虚毅停身收势,恨恨道:“若是江水逝有三长两短,我必定杀了你来泄恨。”
鬼面人依旧淡淡道:“这就对了,我所要的有三样,但我只选其中一样,楚狂血和凤歌血、你的佩剑以及和我成婚的誓约,你猜我会选哪样?”
李虚毅拧着眉头道:“你很会开价,你要楚狂血说明你是丐帮或者唐碉中人,但又能知道我身份的,这两者推导出来的答案,本来该是李继一人,可是,你的第三条又一下子将前面的推翻了。”
鬼面人道:“还没想好啊,江姑娘恐怕真的毒发了。”
李虚毅赌气道:“我最重要的自然是楚狂血和凤歌血,江湖上谁都知道我所用的是仙傲逆鳞气。”
鬼面人道:“你错了,我要的是你与我成婚的誓约,我若拥有了你,还要这些破血液和神剑干嘛,以血魔之名立誓吧。若是没有江水逝相助,你穹苍殿一统江湖的大计,撑死也就三分天下,你比我更懂她的价值!”
李虚毅鄙视道:“以兔搏狮,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江水逝诚然重要,但若以终身幸福为赌注,那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鬼面人只在数数道:“一百、九十九、九十八……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个特大秘密了,这次天下镖局大会的镖银不是十万两银子,而是十万两黄金!!
你自己想想,若是没有江水逝,你又有什么能力从宋廷和锦龙会等多重势力下从容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