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愿不愿意,河苑死了,便是永远活不过来了,司马睿仍旧不放心她,却被她含笑赶去书房,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已经受了她一天一夜,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出了屋子,站在房门前,绿秀扶着她,亦是满面的担忧:“娘娘,您心里在想什么,就跟绿秀说说,别一个人担着。”
绿秀很了解她,她也当然知道,此刻,也没想过一个人承担,她抓住绿秀的手,手指关节都泛白,紧紧的握着,用了全身的力气,望向院中,眼里的恨意那样惊人,牙都咬的咯咯作响:“杀了她,我会杀了她!”
绿秀当然知道“她”是谁,目光小心的扫过周围:“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她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的呼吸着,总算可以使自己平复下来,隐藏著内心波涛汹涌的恨,望向阳光洒满的院子,开口道:“郡主死了,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我总要为孩子着想,绿秀,陪我在院中走走。”
院子周围站着看守的宫人,低垂着头,严谨而恭敬的守在那,这是司马睿的意思,他终究不放心她,指派了更多的宫人服侍她,然而在她心底,早已将这服侍看做监视之意。
花坛里的花依旧开着,宫人照料的很好,甚至比从前还要娇艳,她在绿秀的搀扶下走过花坛,走过园子,树木茂盛,阳光明媚,石桌上如今是空无一物,想起从前箐儿在的时候,这上面总是摆着一副棋盘。如今,她什么都没了,这一切,拜梁楚儿所赐。
前方的墙桓下,花草丛丛,正走着,突然就听绿秀惊呼一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隐约看到草丛中藏着什么东西,待到看清楚了,才发觉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那蜷缩成小小一团,沾着鲜血的洁白绒毛,不正是探月!
探月,那只小小的兔子,竟然死在了草丛里……她当下头晕目眩,强撑不住的就要昏厥,耳边是绿秀紧张的呼声:“快,快去请太医。”
她躺在床上,听着太医担忧的忠告:“娘娘万不可再动怒,一定要稳住情绪,气急攻心对胎儿无益。”
她当然知道,所以一直在忍,忍的这样辛苦,可她还是再忍。而此刻,她已经逐渐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劳烦太医。”
太医离开,随后就有宫人将汤药送来,绿秀接过,随口对那宫人道:“劳烦良玉姑娘了,我来就好。”
屋内只剩她与绿秀,绿秀端着汤药上前,小心的送到她嘴边,她却别过脸去:“我不喝,倒掉。”
绿秀一愣,继而道:“娘娘放心,刚刚送药的宫人叫良玉,在王爷身边奉茶多年从未出过错,王爷心思缜密,娘娘是知道的。”
她这才放了心,接过药碗:“这药是王爷派人煎熬的?”
“是真的,前前后后只有王爷的人接手,谨慎的很呢。”
待药放凉了些,她忍着苦味喝下,好久才缓了过来:“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绿秀微微皱起眉头,回答道:“探月身上有两个血窟窿,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奴婢盘查了咱们这的宫人和守卫,昨日郡主出了事,府里上下都很混乱,有守卫看到暄妍夫人带着几个宫人牵着狗经过,但也没太注意。奴婢刚刚要人去打听,不久前暄妍夫人确实养了一条狗,挺凶悍的。”
孟央深深的呼吸着,她又继续道:“奴婢觉得就是她,她曾经在娘娘身边伺候,很清楚咱们这的情况,包括院子里的死角,想要放狗咬死探月,轻而易举。”
“绿秀,把消息放出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傍晚的时候,整个王府都传遍了暄妍夫人纵狗行凶的消息,据说有宫人亲眼所见,虽说咬死的只是一只兔子,但这兔子毕竟是王妃娘娘的心爱之物,河苑郡主的死已经让她悲痛万分,如今更是受了惊吓,整整一天,郁郁寡欢。
司马睿忙完了政事,很快来陪她,闻知此事不免大怒,立刻就要派人去请暄妍夫人,却被她一把拦住,眼中尚有惶然之色,开口却道:“王爷,算了,不过是只兔子。”
她这样一说,却不知他眼中竟闪过不易察觉的欣慰,那兔子本就是王敦送给她的,他虽面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有时在院子里不经意见她抱着探月,眼中洋溢着温暖的笑,念念有词的跟它说着话,他心中的不悦更加沉重,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心。如今,兔子死了,岂不正合他意,尤其是她还不甚在意的说,算了,不过是只兔子。
是啊,不过是只兔子,是他太过紧张了。他的心,终于松懈下来,顺着她的话,也没有再追究,只是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央央,你总是这样善良。”
她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仿佛只是沉浸在无限的心事之中,轻轻摇了摇头:“河苑的死,让我从云端摔落地下,差点失去存活的信念,那日梁夫人大着肚子来看我,担心的落泪,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很多。”
她说着,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王爷,你说的对,梁夫人很好,以往是我不够仁慈,总是对她有成见,我那么坏,所以连河苑也离开了我。梁夫人才是心地善良,纵然我对她态度恶劣,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我……。”
话未说完,司马睿已经伸手捂住她的嘴,心疼至极:“央央,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嘉末很好,你也很好,你愿意跟她好好相处,我当然求之不得,河苑的死不关你的事,不许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