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福的辞退,师姐不仅讨厌埋怨师父,而且还痛恨自己。有时想起来,聪福被辞退她负有一定不可推卸的责任,完全是她的优柔寡断造成的。
如果那天师父问她是否喜欢聪福是否愿意跟他还俗时不摇头,也许师父不会去汇报。还有,面对聪福恋恋不舍不肯离去时,如果她央求师父,也许辞退会免掉。可是,一切该做的她没做,不该做的她却做了,她深感对不起聪福。
往日聪福对她的感情与迷恋,师姐不是不知道,可她却听之任之,没及时阻止与回避。师姐痛苦地反省,如果自己能在意识到环境不允许的情况下相应地疏远聪福,事情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佛顶山上的慧济寺,当时的和尚尼姑是混居在一起的。法定师父想,虽然尘缘未尽的聪福已被辞退,但日子一久,难保在另外的和尚中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聪福。因此,当小岛清月庵需要人时,她自告奋勇地带着师姐上了小岛。
自从聪福走后,师姐十分内疚与痛苦,佛顶山上的一切,往往勾起她对聪福的一腔辛酸的回忆。山上丛林里曾留下过她和聪福挥刀砍柴的身影,井台边曾留下过她和聪福吊水时的笑声,平静清澈的井水曾共映过她和聪福的盈盈笑脸,一千多级的石阶上,曾留下过她和聪福无数个往返于山上山下的矫健的身影。这一切,无法随着聪福的离去与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师姐常常触景伤情。
到小岛后,虽脱离了伤心之地,痛苦有所减轻,但师姐还是常想起与聪福度过的那些难忘的时光。为了排遣这难言的苦痛,每天除了拼命劳动以及一心做佛课外,清晨与傍晚,师姐常去海边坐在礁石上,呆呆地望着奔腾不息的大海出神。直到后来来了善淑,她的痛苦才有所减轻。
但师姐发现,自上岛以来,善淑竟像她当初一样,除了挑水、种地、做佛课外,常常去海边沙滩与礁石,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师姐明白,那是由于善淑的心里苦哇。为此,她常承担着师姐的职责,时时关心她,帮助她,安慰她。今日见到黎敏,使她心生一动,想促使他跟师妹交往,以便给师妹带来欢乐。没想到,事情没办成,相反竟勾起了自己对聪福的一腔辛酸的回忆。此刻,师姐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师姐清楚,师父之所以放弃在佛顶山舒适的生活来这荒凉的小岛,最主要的用心是希望她从此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和异性的接触。如果现在她怂恿促合善淑去和黎敏接触,虽然不是她自己,虽然黎敏是军人,但让师父知道后,师父还是会伤心不已,责怪她不听她的告诫与教诲,重犯佛教的清规戒律。
“师妹多虑了,就算你答应,我战友也不会来找你。我们是军人,是有纪律的,是不可能轻易麻烦老百姓的。黎敏,你说是不是这样?”见说着,说着,都陷入了沉默,本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的秦强连忙插话说。
“对,是这样,部队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是必须遵守的。”黎敏附和道。
为了打破尴尬,秦强岔开话题,说:“师姐,师父这次过海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你清楚,小岛交通不便,过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师父也就趁便在那儿多住几天了。另外,听她说,还要去普陀山办事。”
“在这里交通确实不便,一有风浪就根本看不到船了,尤其是在刮台风的时候。”秦强频频点头,深有感触地说,“那天师父过海去,正是黎敏来岛上的那一天,她是搭送黎敏的交通艇过去的。”
“是吗?真是凑巧,那天我还担心她搭不上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