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用“老神仙”开口,老太太便已经看到了,颜欢的左手腕上正箍着一圈如手镯般的青紫——恰就是当初被析斯亦生生勒出来的勒痕。
“老神仙”仔细看了看颜欢左腕上的伤痕,又以三根手指搭上颜欢右手的脉门,闭着眼给她把了一会儿脉。
看着这人装模作样地作着戏,颜欢是一脸的莫名。她正疑惑着,那“老神仙”却忽地扔开了她的手,回头对那老太君道:“老夫果然没有认错,这丫头就是跟二爷一同遭难的那个丫头了。”
顿时,旁观的众人发出一阵嗡嗡的叹服之声。有个管事妈妈更是直接出声夸赞道:“果然不愧是老神仙,我们什么还没说呢,您老竟就已经算出这是欢颜姑娘了。”
颜欢听了,忍不住就是暗暗一撇嘴——府里老太君请来这么个“老神仙”,事先不可能不告诉这神婆,请她是干嘛来的。作为一个能被人尊一声“老神仙”的老神棍,在承接业务时,她不可能不事先打探一下这“case”相关的资料,自然也就不会不知道关键人物“欢颜”是个什么样的出身背景。加上之前方老嬷嬷和赖老嬷嬷嘀嘀咕咕时,便是颜欢都能看得出来,赖老嬷嬷应该也是认得这个神婆的。既然赖老嬷嬷能够认得她,那么这人同时也认得赖老嬷嬷的机率便是一半一半了。何况,那会儿赖老嬷嬷可正拉着她的手呢……
哪怕退一万步说,这神婆不认得赖老嬷嬷,只要看一看跟着老太太进屋的这批人里头,只有她的年纪和那个欢颜相符,这神婆就再不可能认错了人!
“老神仙”倒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吹捧就飘飘然了,只皱着眉头摆手道:“这姑娘身上多了些不是她本人的魂魄,所以老夫才认了出来。”
——明明是个女人,却自称“老夫”……
颜欢好不容易才压抑下想要挑一挑眉头的冲动。
偏老太太等人却是对这“老神仙”的话深信不疑。老太太更是激动道:“这么说,他二人的魂魄果然是错位了?!”
“老神仙”拿眼飞快一睃赖老嬷嬷,回头对老太太笑道:“是也不是。老太太该也知道,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总比那贫寒人家的哥儿姐儿难养些。这倒不是说他们的命格承不住这富贵,只是因为他们还年幼,魂魄尚未完全健壮起来罢了。所以出事后,虽然二爷和这丫头的魂魄都散了,却因这丫头命贱,很快就招了回来,二爷的魂魄则是一时难以归位。而且……”
她忽地一回身,却是猛地拉过欢颜的左手,又一把将她的衣袖撸起,把她手腕上那圈青紫展示给众人看了,道:“老太太请看。老夫虽然算不出二爷出事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不过看这丫头手上的印记,倒也能够猜出,想来出事的时候,二爷正好拉着这丫头的手。却是因着这个因缘际会,叫二爷的魂魄竟意外锁在了这丫头的手腕上。所以二爷才至今不醒,这丫头也因身上多了她承不住的东西而没了往日的灵气。”
“老神仙”话音落地,室内便又响起一阵赞叹之声。
颜欢却忍不住抽筋似地又眨了一下眼——显然这老神棍是个高级骗子。若她说自己全知全能,倒有可能会叫人不信了,偏她说她也有算不到的地方,反而更容易博得别人的信任……
她这里正腹诽着,那“老神仙”却忽然叹了口气,松开颜欢的手腕,道:“可惜了,若出事之初就请了西天诸菩萨来替这二位梳理魂魄,这会他们该早就好了。偏如今竟耽搁了七八天,只怕……”
说着,却是一顿话尾,颇为不看好地摇了摇头。
听了她这话,旁人还罢了,三奶奶就先急了,忙不管不顾地抢着问道:“怎样?”
“老神仙”叹道:“二爷的魂魄离身日久,要全然归位怕是需要些时日。具体要多久,老夫也拿不准,总得看天意了。”——却是在这里替她将来的失败埋了个伏笔。
“还有这欢颜姑娘也是,”她又叹道,“因二爷命贵,她却是个命贱的,原就承不住二爷的魂魄,偏如今硬是撑了这些日子,只怕对她也有些伤害。就怕将来二爷的魂魄归了位,她也依旧还跟现在这样,时不时地想不起事记不得人呢。”——却是又替颜欢的“不能恢复如常”做了个预告。
三奶奶一听就落了泪。虽然之前一直都是她在偷偷鼓动女儿装疯卖傻,且她原也相信女儿是没问题的,可这会儿被“老神仙”这么一说,她忽然就不淡定了。再回想着之前女儿的种种行径,便叫她忽然间觉得,也许女儿当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不记事不认人了。只是女儿贴心,怕自己担心,才假装她是顺应着装的糊涂……
三奶奶这里一哭,赖老嬷嬷顿时就恼了,赶紧凑过去,状似安慰实则警告地狠捏了三儿媳妇一下。
也亏得老太君这会儿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听那“老神仙”那么一说,老太太忙道:“可有法子补救?”
“老神仙”摇头道:“道法自然,一切皆有定数,老夫也不敢给老太君打什么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罢了。”
老太太听了,顿时念了声“我佛慈悲”,道:“需要什么供奉,老神仙只管开口。我府里虽不算富足,为了我这孙儿,却也不敢有所推辞。”
赖老嬷嬷看看一脸焦急之色的三奶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