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取得了家人对此事的一致认同,他便颇有把握地当众向思竹表达他为了达到远大理想而需要的支持:“好思思,你看怎样?我们不说别人,你就看我爸他开了一辈子的车,田胡勇舅舅跟道上车打了多年的交道,他们不都认为跑出租是个好门道吗?”
思竹点头:“你们家觉得行,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家不懂车。”
周家显竟觉得好笑了:“谁让你懂车了?我现在差钱,你懂吗?”
思竹不假思索:“我没那么多钱,我一月工资够不上我俩吃穿用度。别说六万,六百都只有下月才有。”
周家显急她不开窍:“谁说你有啊?你爸妈,早攒下够了。反正就你一个女儿,不给你给谁?”
姜大琴很会见机帮儿子腔,叹一口气,心有戚戚焉的模样:“我们这一辈当家长的啊,一辈子省吃俭用不都是为了给儿女挣家当?只要儿女需要的,砸锅卖铁都不惜。”
周国斌抿口酒也一起感悟:“我们俩老的呢,也是勒紧裤腰带想着非得给你们兄弟俩一人购套房。这事情办好了,才无愧于当你们的父母啊。所以你们命好,我们受苦,你们享福。”
思竹再听不下去了,收拾起桌上残局以干活来逃避。一家四人孜孜不倦围着车事研究讨论,不时把目光穿来穿去落在她身上。
如此往后,周家显来公司找人,思竹都只是和他坐坐、逛逛,回避再去周家。她对他目前现状一概不问,只是他会主动说,去练了阵车,驾照很快就会下来;还去雁都看了次车展。
他态度好极了,每次都带有思竹爱吃但却舍不得买的零嘴。几乎让她错觉,他只为了让她知道有买车这个事,无关钱。
星期天下午,杨思竹在后院坝鸡舍旁拌匀石缸里的鸡食。轰隆隆的的一阵摩托响声停灭在大门口,随即是声声提高音调的“思思,思思!”呼唤声。
她穿过大堂,屋檐下周家显和田胡勇各自坐在张藤条椅上,周家显对她神神喜喜地笑。
她借在院角水池洗手间歇,寻思此次来路不小。甩净手回来站在一旁时,还见周家显一股热乎劲儿的笑,便说:“有话就快讲。”
周家显用了最温柔的声音:“你给爸妈说了吗?他们愿意给咱买车出多少钱?”
“我没说,”思竹面无表情:“我不会说,别把办法放我家身上。”
一旁田胡勇坐不住了,站起来原地绕:“思竹,你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好不容易凑了个四万块。周家显还说你家没问题,多出两万都行。结果,你没把这当回事?我们这一阵跑得个人仰马翻的,就给撂半道了?”
周家显白虎着脸,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烟。
王燕飞在大堂内室门口叫:“思思,你进来,你爸找你。”
两个大小伙快速地交换眼神,周家显急切地小声喊:“思思,思思……”只恨不得把自己一颗势在必得的心贴她身上一道去。
思竹来到父母的卧室,母亲给父亲泡上了杯缓解劳累的浓茶。家里大堂够大,前院搭后院,因此她很少来这间房。此时在局促的空间里她猛地瞧见了并排坐的父母头顶都已早生华发,父亲端水杯的手糙如枯杈,心里阵阵发酸,他们才刚五十出头啊!
王燕飞担忧地望着女儿,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语调沉缓:“思思,你们外边的说话你妈都告诉我了,家里是拿得出这几万块的。为了你,爸妈怎么都舍得,但要看值不值得。这好几年了,周家的就从来没靠谱过,万一打了水漂呢?”
王燕飞接口说:“你和他谈对象这都五六年了,他多数时间都是闲起的,花钱还大手大甩。你挣的工资多半被他花了吧?你俩还这么不上不下的,他大小伙当然不急,你姑娘家的能耽误得起几年?”
思竹十九岁就谈开了恋爱,最开始哪有什么柴米油盐的概念,恨不得所有时间都用来谈情说爱。父母凭人生经验不是没给出过两人不合适的忠告,但因为一向温和教育,又岂能对有情饮水饱的女儿有所警示?合不合适,只能让她自己在经历中感悟。
思竹重重点头:“爸妈,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思竹走出来时,两位大小伙直勾勾地看牢她,周家显迫不及待地心向往之:“你爸妈答应了吧?愿意帮我们买车吗?”
思竹看着这个自己最美好青春年华耳鬓厮磨了几年的人,一副诚惶诚恐不上天堂便入地狱的表情,不是一点都不心疼的。她尽量温和地说:“我爸妈不愿意。”
周家显脸颊扭曲着,进行最后挽救:“你爸妈我还不清楚?对你无条件的好,你一句话的事。是你不愿意吧?”
思竹硬扛着:“你说对了。”
周家显一副大义忍辱的屈尊表情,压低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蹦出:“杨——思——竹,算我借你的行吗?我给你立字据,你放心,没钱我去偷去抢我都还。”
思竹脸更冷了。
周家显怪笑几声,像疯子一样跳起来,步步逼近思竹,双肩一抖一耸:“钱对你就这么重要?我这么大个人对你又算什么?我知道你们全家都看扁我,看不起我!我在这喊爸妈比在自家还顺溜,不怕热脸贴冷屁股。我一来就给你们做饭,感情是来当哈巴狗的啊?你这一半年变得对我阴阳怪气,爱理不理,老子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如今谁怕谁啊?自私自利的守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