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南之一瞬间让开了她的手,当衣袖从指间轻松地滑离时,百里思青立即冷静了下来。
葵南之从不嫌弃自己命长,目光虽然没有盯着床上昏迷的男人,但那刻微变的气息依旧稳稳地落进了他的感官里。
他知趣地与百里思青远离了两步远,平静地对上百里思青的起疑,在她刚刚冷却的心底又投下能激起惊慌的石块,“公主,其实驸马的毒并未完全除尽。”
百里思青不出所料地愣住了,“你说什么?”
葵南之神定,悠闲地仿佛在谈论外面斜挂的夕阳,“在下只是为驸马暂时延迟了毒发的时间,若想毒全解了,还需要一颗千年乌莲,”
“哪里有这东西?”百里思青从没听说过这药材,可关乎慕子衿的性命,就算没有也得变出来。
葵南之气定神闲道:“皇宫。”
百里思青晚膳未用,顶着连日的憔悴,在晚霞的最后一道余晖散尽时出现在了靖安帝的面前,气息未稳便唤了声“父皇”。她的眼底尽是祈望,急迫不加掩饰。
她想要的东西,但凡有,靖安帝都不可能拒绝赏赐。当即便吩咐了陈正去国库将东西取来。
可陈正去了一趟却空手而回,三十年前小国进贡的圣品,查了一遭,记录上早就显示被先帝赐给了最得荣宠的敏贵妃。
东西没了,靖安帝也无能为力。
百里思青失魂落魄地站在崇政殿内,脑中一闪而过的是慕子衿清淡的笑容。
不忍见到她绝黯的眼神,陈正稍稍沉思后,试探性地提醒道:“公主,说不定十三王爷知道它的下落。”
百里思青眼睛瞬间一亮,“是吗?”
才两日未见,她整个人就已经瘦了一圈。靖安帝怕现在她抱的希望太高,最后受不了落空的反差,遂又道:“朕知你为驸马之事日夜忧思,可若没找到解药,你也需放宽心,左右不过天意。”
百里思青咬唇,艰难地点了点头。忽然跪下,抬起头诚挚地看着靖安帝,“儿臣知道儿臣一直太过任性,以前给父皇惹了太多麻烦,还望父皇原谅儿臣昔日年少无知……”
她重重给靖安帝磕了一头,这才起了身出了殿。
靖安帝怔了半晌,眼中浮起一层晶莹的光芒。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如今他的女儿终于体会到他的用心,为人父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感到欣慰的?
“陛下当欢喜才是,公主到底是嫁了人,愈发知晓分寸了。”陈公公感概道。
靖安帝不自觉地感颌首,从百里思青出嫁之前,他便觉察到她的不同,他们破裂的父女之情直到今日才好似完全愈合一般,可他在欣慰的同时又隐隐不安起来。
他无意识的问道:“陈正,高阳之前可有何异常?”
陈正想了想,还是将百里思青命他去悄悄做的事情如实禀告,“陛下恕罪…”
靖安帝这才恍然大悟。因为知晓了真相,所以不再拒绝他。不拒绝他的圣旨,不拒绝他的主婚,“你为何如今才与朕说这些?”
一直瞒着她,任他怨自己,也不愿让她知道真相,想不到她还是自己…
靖安帝忽然苦笑,想起百里思青向来明辨是非的主见,他就觉得自己从前错得有多离谱。他自以为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却放任彼此的嫌隙增长,白白浪费了光阴,辜负了可沟通的父女之情。他期盼她能够成为最优秀的孩子,却忘了教她独自担当,自私地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当作温室的花来呵护。
他实在是大错特错!
灯火初燃,百里思青心急如焚地带人敲开了寒王府的大门。
寒王府与慕王府的距离很近,同在一条街道边,步行只需小半个时辰便能到达,而骑马乘轿更快。
百里思青的脸便是最好的通行证,无需多说什么,王府年过半百的管家殷勤地将人迎了进来。
寒王府住着先帝当年极宠爱的皇子,府邸自然更精致些。府内同样有着慕王府的幽静,处处彰显出主人的高雅品味,一草一木都是风情。
百里奚寒今日刚从皇宫内搬出,府内的下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高挂的纱笼将百里思青的脸照映得无比清晰,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忙不迭地给她请安。
百里思青一刻不停地在管家的带路下进了百里奚寒的屋子,待入了内,才发现他刚刚沐浴完。
此刻他微湿的发以一根纯黑的丝带轻束身后,宽松的衣袍随意地穿着,襟怀微敞,若有若无的水气混入一丝淡冽的清香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清暖而净魅,丝丝惑人。
百里思青恍惚了一瞬,不好意思地撇开眼睛,盯着脚尖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声音细慢,“十三皇叔,我来是想问你那千年乌莲的下落。”
百里奚寒揉了揉眉心,因为刚沐完浴的缘故,玉质的面容上漾起浅浅的潮红,“小青,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
百里思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身体上的疲惫让她暂时忽略了百里奚寒的语气,连日来绷紧的神智在听到百里奚寒温和的声音后,忽然产生了别样的难过,“嗯,神医说,只能它才能救子衿。”
“十三皇叔,你知道它在哪里吗?”她仰起头,满屋的烛光下,眼睛灼亮得惊人。此时的她如同一个孩子,似在向最亲近的人渴求着最想要得到的玩具,而她笃定他不会拒绝答复,更不会吝啬给予。
百里奚寒放下眉心间的手,缓缓笑道:“我知道。”
他的笑里包含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