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寒笑,微湿的发尾有水珠滴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百里思青顿觉更加不好意思了,脑子里想着拿到解药后,慕子衿就有救了,略憔悴的脸上也浮起了一层光泽来,“那十三皇叔,你能不能将它给——”
“好。”百里奚寒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毫不迟疑道:“我过会儿就让人将它送去慕王府。”
百里思青的眼睛更加灼亮了,连忙道:“不用皇叔特意让人送过去,我直接带走就好。”
百里奚寒笑容不变,淡淡道:“它不在府内,只有我先去取了,才能让人送给你。”
他只字不提东西的藏处,百里思青也不作他想,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底的谢意,只能满怀感激地对他道:“十三皇叔,谢谢你。”
有下人送了晚膳来,百里奚寒笑道:“要不要留下来与我一起用膳?”
若是希望的话,百里思青一定不会拒绝,可现在她有挂念的事,而且,也没有胃口,“不了皇叔,出府这么久,我得回去了。”
她不留,百里奚寒也不勉强,微微一笑道:“好,那我送你出府。”
百里思青瞥了眼尚冒热气的饭菜,摆手道:“不用了,皇叔你赶紧用膳吧!有下人送我就好了。”
转身时,她想了想,又回头笑道:“等过几日,我再来看望皇叔。”
百里奚寒轻轻点了点头。
待百里思青的身影从屋内消失,他才收回目光,走至盛放晚膳的桌前坐下。他对面前菜肴并不感兴趣,只斟了一点儿淡酒,慢慢浅酌。过了片刻,有黑影倒映在清酒内,他并未说话,一口将酒水饮尽。
清酒虽温,入了腹,却凉得可怕。
领路的老管家却不复刚才的小心,脚步沉甸甸的,颇有些心不在焉。
百里思青一确定有解药,心神松弛,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疲倦。步伐放慢,她抬头时不经意地将管家的变化收入眼底,不由蹙眉道:“你怎么了?”
管家是寒王府的老人,打理王府多年,向来对百里奚寒忠心耿耿,在他自贬泅川后更是忠心相随。
乍然听见百里思青的问话,管家顿时惊了一下,连忙收神,弯腰道:“回公主,老奴只是想到了府内的一些事情而已。”
他的眼神闪烁,百里思青压根就不相信,只冷声道:“欺瞒本宫,你知道会有什么罪吗?”
“回公主,老奴不敢隐瞒,只是——”管家心下无奈,只能道:“公主可知那珍物藏于何处?”
百里思青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何处?”
他叹了口气,一五一十道:“太妃当年虽获重罪,可陛下念在太妃曾伺候先帝有功,还是为太妃风光大葬。而先帝曾赏赐给太妃的所有东西,也一应成了陪葬。那千年乌莲便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若想将东西取出来,必定要掘开太妃坟墓才行…
百里思青唇角紧紧抿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深夜时分,百里奚寒果真让人将东西送了过来。
百里思青亲手将它交给了“神医”后,就自发地守在了屋外。
烛光穿过门缝洒射了出来,百里思青一点儿也没了得到解药的欣喜,盯着黑漆漆的木门,直勾勾地出神。
屋内,“神医”拾起那株乌莲,凝视了许久,才冷淡地放下,只吐了两个字,“假的。”
房间的每个角落忽然无声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低语了几句,又无声消失。
男人从榻上自如地坐起,凤眸细眯,沉默不语。
派出去的人一直都紧密地盯着百里奚寒的一举一动,从出府到取了东西,一切如常。按理说,不可能出了叉子。
那么,真的在哪里?
男人抵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自嘲一笑。
虽然不是本愿,但利用了百里思青是实。傻瓜为他四处奔波卖力寻药,最后求来的却是一株假的,倘若让她知道的话,不知该有多伤心。而且,凭她对百里奚寒的根深蒂固的信任,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定然不会相信她的十三皇叔会做手脚。因为毕竟不是谁都有自掘母妃坟墓的无私胸怀。
是以,即便他们知道这是假的,也只能自吞黄莲。
可如果他不做些什么的话,实在对不起十三皇叔的“情深意重”。
百里思青这次没有等太久,“神医”就从容地开了门,稳声道:“公主,驸马已醒。”
见她目光不错地盯着自己,他敛了敛眉,“毒已解。”
“有劳神医了。”百里思青这才完全放下心,唤道:“来人,带神医下去歇息。”
葵南之忽然笑了,飘渺不清的容颜陡现出浅淡的轮廓,中年的俊朗不屈年月,“公主客气,驸马能安然无恙,完全是多亏了公主。”
百里思青倒是愣了一下,直到仙风道骨的翩然擦身而过,她才走进了屋内。
慕子衿已经睁开了眼睛,待她走近,他立刻挣扎着想起身,不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发出轻微的嘶闷哼。
百里思青连忙快步走到床榻边,按住了他,轻声道:“伤还没好,怎么能动呢?”
慕子衿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但许是怕她介意,这次只握了一下就迅速放开了。睫毛轻颤,唇角动了半晌,却强忍着黯淡,没有开口。只是仿佛看不够似的,从她出现开始,视线就紧紧锁着她,寸寸不离。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