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乔晨和张明胜生冲突
胡兆宇也被调到了西云博一工区。他嫌李家村站小,闭塞孤僻,时不时打电话找常生茂,要求调换工区,常生茂被他扰得心烦,找茬儿扣了他一百元钱,然后把他调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住。不过,这下子倒如了胡兆宇的愿,瞌睡给了个枕头,他和吴亚芬联系见面可方便多了。
胡兆宇来到西云博后,没事就找乔晨聊天,他和乔晨不见外,从不管乔晨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就没完没了地瞎谝,搞得乔晨经常心神不宁,没办法看书,学习。最让乔晨受不了的是,胡兆宇总拉他去饭馆喝酒,使得他几次离岗,打电话叫马久平替班。
乔晨注重情面,不好意思拒绝胡兆宇,只能设法躲避。躲避了几次,让胡兆宇觉察出来,伤了自尊心,便不再和他接近。以后,胡兆宇悄悄和张明胜、李冲他们混在一起。乔晨知道了,倒松了一口气。
月末的总结会上,工长张明胜给乔晨重重记了一笔,说他没有按时接班,扣罚2o元。乔晨问他,自己哪次没有按时接班?他说9月18日晚上那次,乔晨扳起指头算了算,想起是安顿流浪少年那天晚上,只能咂了咂舌头,气得直瞪眼。
又过几天,乔晨听柳杨说,工区每人了一件衬衫,是用平日考核扣款和剩余奖金买的。乔晨一愣,疑惑地问:“怎么没有我的?”柳杨说不清楚,让他去找张明胜问一问。
乔晨先向别人调查一番,然后找到张明胜,问询此事,张明胜把眼一翻,绷起脸说:“没有你的!”
“为啥没我的?”乔晨气呼呼地问。
“你来工区不到一年,不够格儿。”
强词夺理!他真想说,“那为啥有胡兆宇的?他比我还来得还晚。”但他又顾忌把胡兆宇牵扯进来,显得他不够哥们义气。他是个要强人,不能出卖熟人,心里却不服气,无奈地望着嚣张的对手,左右为难,恰似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他想出一个迂回的办法,去车间找主任常生茂,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常生茂听后,沉着脸说:“那是你们工区自己的事,我不管。”
乔晨又给段长打电话,王段长也在电话里推脱:“再找一找你们车间。”
乔晨放下电话,眼里闪着泪花往回走。现在是什么世道?主任护工长,段长护主任,就是工人没人护,受了委屈没处说理,受了宰割没处讨要。工区里扣他的奖金最多,等到用这些钱搞了福利,却没有他的份儿,欺负人真是过了头。
他闷着头走回工区,在走廊里正碰上张明胜,不禁双目冒火,指住张明胜的鼻子破口大骂:“张明胜,你是个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
张明胜脸色大变,站在那里冷笑。
后面柳杨跟过来,将乔晨推进了工区。乔晨坐在椅子上,仍然恨意难消,呼呼直喘粗气,无处泄。他没办法找到别的出路,谁让他是一个工人?谁让他只能靠工资过日子?谁让他没权没势没钱没靠山?谁让他不毒不狠不恶没出息?如果他占住其中一项,他张明胜就不敢,这是一个老实人受气的年代。
柳杨坐在他旁边,一个劲地劝他不要生气,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忍忍算啦。
乔晨感到单位就像一口枯井,上面严严实实压着厚重的井盖,令人窒息、绝望。他的怨气无法排泄,只能走到站台上去散心。路过候车室前的花池子,碰见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妇站在那里,蹙眉低。那少妇二十多岁,模样俊俏,也像是出来散心。起初乔晨并没理会,以为她是哪一个职工的家属。经过出站口时,听见几个调车员靠墙议论,才知道那少妇是秦站长的情人,特意来西云博,找秦站长做了断。乔晨听后,觉着好奇,心想男女关系真有点儿意思,相互爱慕又相互背叛,感情一时一变,情热时如胶似漆,情变时横眉冷对。旧的辞去,再补新的,感情从不落闲。
往回返的时候,看见那少妇还在花池边呆着,她见乔晨去了又回,以为他居心不良,立刻露出不屑的神色,好象看的男人都对她存有非分之想,都是好色之徒。乔晨自尊受到伤害,有些鄙视她,他憎恶这样的女人,完全不顾脸面和情分与有妇之夫鬼混。他不明白漂亮的女人为什么要依附有钱有权的男人?哪怕他的年龄比她爹都大,哪怕他老婆孩子一大堆?他想,这可能就是贱。
人不能不要脸,活着,要方方正正像一个人。这种信念让乔晨挺直了腰杆,把眼前的委屈抛撒干净。他想: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杀人放火,偷盗作娼,他只是被张明胜欺负了一回,但他不甘落后,还有能力进步,他迟早要打败张明胜。
他认清了社会,这个社会是个强食弱肉的丛林,各种野兽都有。
第二天,他去站外检修信号机的时候,一个放羊的少年跑到路基上,好奇地看他干活,他用电表测量完电压数据,坐在石砟上休息,放羊少年仍在旁边看他。他好奇,笑着问:“喂,小朋友,你姓什么?”少年指了指羊群。
他猜:“姓杨?”少年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踢踢地上的一块大石头。
他猜:“叫石头?”少年又点点头。
“哦,看来你的大名叫杨石头了。”少年笑了,他懂他的意思。
“你今年多大了?”
他在空中比划了两个数字。
“哦,十八岁了,不像,看你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