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位于朱雀街,陛下新建了一座天命司,不少有头衔的都住到了天命司里,剩些不怎么包揽杂务、没什么名号的真人在府。
乐岚到了朱雀街口,有辆马车从对面街口驶过来,停在了天师府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法衣的道士,下了车却不进门,张头望望天色,又掐指算了一通,口中念念有词。
乐岚走近了,听见他说的是:“今日路破,你回家之后按我说的更换轴条,路破可解,不然此后三日是再上不得街了。”
那车夫听得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去了。
道士目送马车离开,这才满意地捋了捋胡子,踱步往天师府去,乐岚忙叫住他:“天师请留步。”
那道士扭头打量着她,问:“姑娘有何事?”
她递上一早就准备好的荷包,荷包里塞满了金叶子,道:“早就听闻天师府的真人都是神仙下凡,上知天命下晓地祗,观星占卜无一不准,想请天师替我算一卦,不知天师是否得空?”
道士接过荷包看了一眼,面色顿时和缓,抬手请道:“无妨,姑娘随贫道这边来。”
乐岚跟着进了府门,这才见到天师府的真容,只见偌大庭院里楼阁耸立,厢房并排而落,路旁院前皆种松树,中央一片假山池泉,泉边还养着几只仙鹤,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池水上仙雾萦绕,看起来颇有化外仙境的遗世之感。
那道士引着乐岚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里,拿出蓍草卦盘让她占卜,她问:“天师不问我要算什么?”
道士道:“你先吹,吹完再问也不迟。”
她照着蓍草吹了口气,那道士伸头看了看,然后沉思了片刻,又伸头看了看,有些捉摸不准,问:“姑娘要算的是什么?”
乐岚道:“算命。”
算命是算什么命?
道士摸了摸胡子,斟酌着说辞,她笑了笑,又补充道:“非是算我的命,而是算青龙街尾某处人家的气运,实不相瞒,我听到了一些传言,但却颇为不解,想请天师指点一二。”
青龙街尾只住了一户人家,道士半阖起双目,打量了她一眼,高深莫测的来了句:“传言归是传言,天机自有天机。”
乐岚无奈,从又取出一个荷包奉上,道士掂了掂,这才道:“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定边侯乃是白虎星转世,是一大凶星,先侯爷就是如此被克故的;白虎星过于凶煞,上克父母下克子嗣,本应没有后嗣继承,十七年前正月初七乃是月破之日,郡主那时应运而生,便可知此人也并非寻常之人。”
“如此说来,郡主也是个转世的凶星?”
他晃了晃头,意味深长道:“非也,贫道与众位师弟夜观星象,她乃是西方一颗魔星降世,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啊。”
乐岚:“……”
道士自我介绍说他姓张,还说可以帮她去灾避祸,临走前十分热心的送了好几张镇邪符,乐岚皮笑肉不笑的把符收了,辞别了张天师,打道回府。
到了府门时,却见有辆翠辇停在将军府门口,这是来客人了?
刚一进门,突然飞过来一团粉红,一头扑到她腿上,“玥姐姐!”
这丫头!昨天刚走今天就上门了!
乐岚揉着她的头把她从腿上扒下来,这时,前方传来一个声音:“笙儿,不许胡闹。”
她闻声抬头,见一人长身玉立于堂前檐下,穿过层叠的玉兰花,笑得温文尔雅。她愣了一愣,觉得这位公子哥有些眼熟,待目光往下一滑,落在他腰间一枚九龙抱月的玉佩上。
这是宫中皇子才有的装束,又听他同连笙说话时的口吻,她脑袋里没来由地浮现四个黑白大字:短命太子。
乐岚笑问一声:“这位是?”
冷夫人从厅后站起,朝她道:“玥儿,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还真是短命太子。
重明一笑:“上次见面有些仓促,还没来得及介绍,在下重明,这是幼妹连笙,想来郡主与幼妹已经相熟了。”
连笙抬起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乐岚:“玥姐姐,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过来了,你现在忙吗?”
她连忙道:“忙,很忙。”
闻言,连笙顿时委屈道:“我一早就赶过来找你的,早饭都没有吃好,结果你又不在,我等了好久,你又说忙。”
她把小嘴一包,小脚一跺,眼里竟然硬生生盈出一眶泪来。当着她皇兄的面,小殿下一滴眼泪掉下来,乐岚十张嘴都不够割,急忙哄道:“是有点事情,但是可以往后推一推,公主想玩什么?不如我们去郊外散散心?这个时节放风筝最好了。”
连笙拿眼觑了觑她,瓮声瓮气地说:“你不忙了?”
乐岚道:“不忙,真的不忙。”
她喊檀书拿风筝来,檀书呆了呆,呐呐道:“风筝……还没扎好呢。”
生怕小公主又不依,乐岚正要哄她去踢毽子,重明道:“笙儿,你不是一直想自己编风筝么,来了府上,正好让檀书姑娘教教你。”
连笙回望着她:“玥姐姐,你会编风筝吗?”
乐岚道:“不会。”
连笙兴冲冲道:“那等我学会了,我教你!”
说罢,便要檀书带着她去拿材料了。
连笙走后,重明歉道:“小妹顽劣,一向任性,让郡主受累了。”
乐岚口上说着“哪里哪里”,冷夫人又请重明到厅堂里坐,她回房更衣,完毕到堂上向重明见了礼,在一旁陪坐下。
这厢连笙找来了竹篾和纸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