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捕头直接给王川放了假,让王川回家去寻思策略。
王川求之不得,把地图卷起,出了六扇门回家。走到家门口时,王川隐隐约约听到家中有女声清唱若隐若现,不觉动作放缓,悄摸摸开了门进去,就听见陈莲轻飘飘的小嗓子在唱: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因为害怕被人听见,小姑娘可以压低了声音。这样一来,她细声唱曲,反而贴合了这首歌的原有风格,在不知不觉间唱出了那股子柔媚诱人来。
“这姑娘可真是个人才!”
王川心里暗道。之前还不好意思,甚至劝说自己也不要光天化日之下唱这“羞人”的曲子,这会自己不在,陈莲却自己悄mī_mī唱开了,这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口嫌体正直。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陈莲唱完一遍又唱一遍。相公只给她唱过这一句,她也就只会这一句,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学习,熟悉。
其实在小姑娘看来,这奇怪的曲子并不好听,比不上琴瑟笙箫的婉转情长,歌词也过于直白粗糙,没有楼里姐儿们唱的词曲那样的字句华丽,意味悠长。
而且,这曲子细细一品,软腻腻的,恁的挠人心扉,让人浑身发燥。相公怕不是就喜欢这样的东西吧?若是……若是相公以后老让自己唱这样的曲子给他,那得多羞人啊!
小姑娘想到此处,羞得捂脸。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相公家中只她一人,她捂脸作甚?
然而掀开小手睁开大眼,陈莲却不由吓了一跳。
“相、相、相、相、相公?!你怎么回、回、回来了?”
一害羞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在陈莲身上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根治。突然瞧见王川进门,小姑娘又结巴了。
“今日有事要在家里来做。”
王川解释一句,笑道,“你这小曲儿唱得不错。”
“相、相、相公又笑话奴、奴、奴家!”
陈莲又是害羞又是不满,道,“相公好生在家,奴家去买菜来,中午给相公做一顿丰盛美餐。”说时不待王川说话,急冲冲出了门去,只怕王川再笑话她。
王川两眼追着陈莲出门,把门关上,才收回目光,做自己的事情。
地图在桌上展开,摆弄,富商大宅的那一块移到跟前,王川细细地看。那宅院四面围墙,墙外街道交错,四通八达。整个宅子只在正南方向有个大门,朝东开个小门,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王川仔细观察半天,坐了下来。该要怎样,才能竖起一个严肃认真的空中楼阁呢?
寻思了好一会儿,王川心中渐渐有了方向。通常来说,嫌犯服食违禁散药,药效残留体内,多不过一日。所以按照惯例,六扇门在抓捕服散嫌犯前,才会先去白云观里请练丹道人。而今情况却大有不同——因为事涉机密,六扇门倾巢而出,要在最快时间内抓捕、审讯一气呵成,之后才去把白云观的练丹道士或请或抓,带来门中,验查嫌犯。但是谁也无法保证,六扇门动若雷霆,就能卡好时间,在嫌犯体内药效散去之前,就把一切做好。到时候误了时间,又有负隅顽抗不肯认罪的,那就糟糕了。所以能够抓个现行,把宅中嫌犯一网打尽,是必要的。
这是一个很细节的问题,经验老到的捕头们自然不会忽略,但自己一个懵懂新人,忽略这个问题,那不是很正常吗?
心里有了主意,王川拿来纸笔,酝酿一番,将渐渐丰满的想法落于纸上。
昔年文帝发明标点,改良公文,如今神州朝盛行的文章,都是条条分段,标点相隔,将所述道理一一列举。所以王川书写方案时,有种前世里写论文的感觉,颇为顺手。
王川笔走龙蛇,画了满纸蚯蚓,呼哧呼哧吹了几下,把纸上的墨吹干,一切大功告成。
左右无事,王川往床上一躺,偷起懒来。反正门中梁捕头已经准了自己的假,自己忙完他吩咐的事,歇一歇躲会儿懒,那不是理所应当吗?
早上唱了一首歌,王川忽然来了瘾。躺在床上,双手一叠枕在头下,两腿一曲,翘个二郎腿,引吭高歌:
“你敞开怀抱,融化鸟我。你轻捻指尖,揉碎鸟我。你鼓动风云,卷走鸟我。你掀起破烂,抛弃鸟我哦哦……”
门声吱吖作响,陈莲小臂间挽着一篮子菜走将进来,红着小脸儿道:“相公又唱怪里怪气的歌了。”
王川恬然一笑,没搭理她。现代词曲的美妙,这些古代土老冒们懂个锤子。
午饭后小睡片刻,王川就起床去了六扇门。
晚上行动事关重大,六扇门各捕头全都到了门中,由杨总捕率领,在议事堂里一坐,商议起了晚上之事。
王川跟在梁捕头后面,满堂同僚就数自己阶职最低,王川不由想起了滥竽充数的故事。
杨总捕上座,肃声道:“时间紧迫,废话不多说,列位有什么法子,尽管拿出来。咱们择优而取,今晚行动。”说时一指下边,道,“龙捕头,你先来说。”
龙捕头身痩体高,面相白净和善,是重案组甲组捕头,时不过中年,在六扇门众捕头里,也当得上是年轻俊杰。
杨总捕令下,龙捕头起身,将地图在桌上展开,说道:“事涉机密,理当慎重。某设此计划,唯重一点,便是将九个嫌犯尽抓现行。请杨总捕与众同僚斧正。”
果然!
王川心中陡然一跳。
这个说法,与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