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的袁熙这时候也快要到终点了。正是正午时分,虽然天气不热,但负重走了几十里路,还是满头热汗,将整个人蒸腾地火烫。
其他人因为被三十亩地给刺激到了,个个劲头高涨,丝毫不觉得累。最先撑不住的反而是袁熙本人,虽然不想承担输的后果,但他的身体确实是最弱的。他本身背负的重物最少,反而最先脚步虚浮。毕竟前身是个读书人,没有怎么锻炼,体力差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这草鞋也似乎太寒酸了,脚上走着走着,都快磨出水泡来了。袁熙估摸着如果换成软底的运动鞋,自己肯定能多走几公里。
徐大眼看到他放慢了脚步,连忙托了他一把,说道:“怎么了?走不动了?不如歇息一下。”
笑面虎李平道:“毕竟是大地主家的贵公子,身子也忒弱了。”
袁熙摇头道:“不行,已经休息过两次了,按照我们事先的计划,要走到前面一亭时,才能休息。不然,天黑前是赶不到地方了。”
身为队长,必须以身作则,要是自己不遵守纪律,那手底下的人肯定乱套了。前世是做惯了基层领导的人,这一点他还是有数的。
徐大眼将他身上的东西摘下来道:“那你的东西我来扛。”
“这怎么好意思。”他肩膀一松,顿时一股舒爽劲蔓延全身,但嘴上还得客气两句。
徐大眼身材魁梧,为人也豪气,道:“大地主,到时候给我多分个十亩地就行了。”
李平双眼一亮,忙道:“我也来扛一点,到时候也给我多分点地。”
袁熙心想自己这地主的牛算是吹出去了,不过反正也不用他花什么本钱。
他们正在这里纠缠,突然前面田野间传来了一股喧闹。有牛的哞哞声,有羊的咩咩声,还有人的叫嚷声。
李平最是喜好看热闹,连忙道:“怎么回事,我们上去看看。”
袁熙转头一看,之间一群大汉赶着散落的羊群,呼啸着往这里走。他们本来是在田地的这条小径上呈长蛇形行进,而那群大汉赶着羊,从平行的另外一条小径行走。而后面跟着几个从田地里出来的妇人大叫道:“来人呐,贼啊,抢我的羊啊……”
前面那群赶羊的大汉约莫有二三十人,各个都是袒胸露乳,披着一件褂子,但手上都是拿着棍棒。那些农妇虽然叫嚷,但并不敢上前,生怕被打。
其中一个还嚣张笑道:“我就是抢你的羊了,怎么着?”
这头袁熙道:“停,结阵,咱们去将抢羊的贼给赶跑。”
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徐大眼也没少做,他说:“何必结阵,我一个人就够了。”于是他一个人跳下田地,冲过去几步,喝道:“哪里来的抢羊的山贼,咱们先登营在此,速速退去。”
那群大汉其实也早已注意到他们这伙人,正自奇怪,怎么穷乡僻壤还能遇上几十人左右的队伍,以为是寻常商队,雇了点背着兵刃的武夫,便开口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人,少管你爷爷的事,滚!”
这下子可惹毛了徐大眼,他已经在袁熙面前夸下了海口,这些人却不给面子,这时便又上前几步,从背后取出一支短戟来,就着最近两个贼人便是啪啪两戟拍下去,顿时放倒了两个人。
毕竟是职业的军人,体格也较寻常人不一样,那两个贼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就趴倒在了地上,不住呻吟,还叫:“断了,断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断了。
“好小子,知道咱们是哪个山头的吗?”
其中一个黑脸大汉叫起来。
徐大眼冷笑道:“我管你是哪个山头的,你知道我是哪个山头的?”
那黑脸大汉道:“哦?你是哪个山头的?”他琢磨着是不是碰上了什么扎手的绿林同道?说到底还是没见识,连先登营也没听过。
徐大眼道:“好说,咱们是在冀州牧手下做事的。”
那人大叫一声:“我操,是官军。”
只因袁熙这一队因为要减轻上路的重量,所以也没带旗号,因此看上去也就如一伙山贼,那些贼人明显没有眼力,哪有绿林同道穿着甲胄还走得整整齐齐的?这时候经徐大眼一点拨,这才开了狗眼瞅了个清楚,虽然一个个慌了神,但却没有散乱,几个贼头互相看了两眼,突然夺路而逃。
袁熙等几个人正好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袁熙心想自己老爹的招牌,倒是挺响亮的,连山贼听了都马上逃跑。
但转眼就笑不出来了。只见山贼们有序撤退,还顺手撞翻了几个尾随的农妇,其中一个农妇手里抱着个婴孩,被一个贼人一把抢了过去。那农妇丢了孩子,哇哇大叫起来。抢了孩子的贼人本来只是借机报复,欺负弱小,但将孩子拿在手上却也是累赘,于是顺手一抛,那婴孩本来受了惊,不住啼哭,掉在地上以后,哭声就一下子戛然而止了。农妇爬上前去,探了探婴儿的口鼻,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袁熙一旁的范阳捂住眼睛,一声叹息,道:“看样子没了。”
袁熙眼中顿时冒出火来。这个年代孩子夭折是常态,一户人家生个三四胎,起码有一半因为各种原因而夭折,因此其他人最多是有些惋惜,但在他看来,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在眼前说没就没了,这岂能忍?
“追!”
李平道:“老大,真的追?这些贼胆量没有,逃得可很快,要是追上去,咱们今天就别想到巨野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