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一记陈腐的声响,东炕上的大丫瞬间就醒了过来。她揉了揉发胀的眼皮,麻利儿的套上外衣,然后叫醒弟弟妹妹,又帮着他们穿好衣服鞋子。
“爹。”三个孩子齐齐站在颜傅面前,大丫一双灵动的杏眼忽闪忽闪,充满了期盼和雀跃。
颜傅已经洗漱完毕,乡下人对这方面不大讲究,连着孩子们也少有这样的意识。他沾湿帕子给三个孩子一一擦过脸,又喂了一道水,这才领着他们往大门口去。
赵老爹已经套好了骡车,赵大也到了,孩子们都很热情的跟他打了招呼。刘氏抱出一床薄被铺在车板上,这是给三个孩子预备的。她再三叮嘱赵老爹,“早上风大,你驶慢些。”
赵老爹点点头,“我省的。”
临出门前,二丫期期艾艾的望着颜傅,小声道:“爹...我能抱着大花二花一起去么?”
大花二花就是颜傅从山上带回来的那两只野猪崽,因为周身长着棕色的螺纹,所以孩子们给它俩取名为大花二花。
向福家穷,孩子们也没有什么玩具,所以大花二花自然就成了孩子们的宠物。
颜傅俯下身一把将二丫抱起放到车上,慢言细语的解释道:“待会儿大花和二花要去堂姑姑家吃奶,不能跟着咱们。”
二丫乖巧的点了点头,一整天都没再提大花二花。
这两只野猪崽初来的时候,刘氏也曾断言它们养不活。常年喂猪的人都知道,猪崽子至少得半个月以上才能断奶。
第二天刘氏送双胞胎去吃奶的时候,听何婶子说对门向花家的母猪月初才下了崽儿,刘氏便抱着大花二花去讨奶吃。
这奶当然不能白吃,为此向家掏了十个大钱。对于自给自足的乡下人来说,十个大钱够一家子过一个月了。不过向花对外还是说自家亏了,那两个野猪崽如何如何能吃,她家的猪崽子整天饿的直哼哼。
刘氏怕她亏心,背地后里祸害大花二花,又送过去半袋子黄豆。就这向花还不知足,每天早早的就把自家猪崽赶进去吃奶,等轮到大花二花的时候,已经嘬不出多少奶水了。
也幸亏两只野猪崽够皮实,否则早活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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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子都是头一回出远门,往年即便年下节里,向梁也不准向福一家回赵家村。因为向氏族人众多,走亲戚的自然也不少,他们两口子得老老实实地在老宅里干活,比平时还要累。
薄雾散退,晨光渐起,一路上有不少往县城去赶集的人,赵老爹也顺带着将他们给捎上。别的不说,这一趟下来,进城门的车费就挣出来了。
到了县城,赵大背着黄羊去了酒楼,颜傅一家则是将车赶到了聚仁堂,他得把草药给洪文。
洪文也不跟他客气,当即收了药记下账。知道他们一家要去赶集,便叫颜傅将车停在后院儿,“若东西拿不过来,就叫店小二直接送到这里即可。”
颜傅和赵老爹道了谢,领着孩子们往北市大街的方向走去。
到了北市口,赶集的人越聚越多,颜傅一手抱着二丫,一手牵着大丫,赵老爹则是紧紧拽着大蛋的胳膊,生怕他会凭空消失一般。
大集上人声鼎沸,卖东西的五花八门,有自家的土特产,也有不少二手家具衣物。孩子们两眼放光的盯着吃食和木偶玩具,却没有一个张口跟颜傅要的,看的颜傅一阵心酸。
“爹,”颜傅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小吃摊子道:“咱们也去垫吧两口吧。”
赵老爹摸了摸腰间的褡裢,他本想说刘氏给他们准备了干粮,但是看到孩子们一脸期待的神情,赵老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那就...去吧。”大不了明日多跑几趟车。
“耶!”孩子们欢呼着使劲拉着大人往小吃摊子的方向奔去,颜傅不由得嘴角上扬,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小吃摊子共有四五家,颜傅每家都买了一些,几个人在馄饨摊儿上坐了,颜傅又要了三碗鸡汤馄饨。
赵老爹瞥了女婿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顿饭少说也得三十个大钱,够买三条子好肉了!
大丫抱着手里的驴肉火烧久久没有下嘴,大蛋和二丫也是小口小口的往里咽,颜傅还以为她们不喜欢吃驴肉,便将自己面前的馄饨端了过去。“丫啊,咋地啦?”
大丫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爹...我想把火烧留给娘和姥娘...”大蛋和二丫听到姐姐这么说,也立时停下来不肯再吃。
颜傅目光一顿,轻轻揉了揉她的软发,对三个孩子道:“快吃吧,这是给你们买的,待会儿爹再给你娘和姥娘买热的。”
赵老爹微微别过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玉家的三个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吃完早饭,颜傅又给兆筱钰和刘氏打包了一份,接着便拿出单子,开始了今日的采买。
兆筱钰罗列的东西很多,从针头线脑到米面油盐,林林总总列了不下数十项。几人最先来到粮铺,颜傅想称白面喝大米,却被赵老爹阻止,最后称了五十斤黑面和五十斤下等稻子,十斤小米和一斤花生。颜傅不顾赵老爹的黑脸又搜罗了一堆调料,他记得筱钰是最爱红油辣子的。
付了钱,颜傅直接说了聚仁堂的地址,叫店小二送货。
“糖人!”
一出粮铺,就见一群小孩儿蜂拥而过,围住了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孩子们翘着脚往里瞅,颜傅索性将两个女儿抱起来,赵老爹也将大蛋顶在脖子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