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生的不期而遇,并非总是惊喜。”
这句话,小云裳曾听老尼姑讲过。
以前,她不解其意。
但现在,她懂了,却是宁愿不曾懂得。
七窍玲珑心让她的眼睛泛起红色灵光,她只一眼,仿佛就窥见了那个男人的前世今生,将她的善与恶、爱与恨,都窥探得一清二楚。
他是她的父亲,他是杀了她母亲的仇人,他也是来杀她的凶手。
小云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想像过自己父母的样子,也有幻想过自己与父母重逢的那一天。
她想过无数种画面,但绝不是眼前这幅。
那个男人拿着拿着砍柴刀走向她的眼神,太疯狂了,像看着一只待宰的鸡鸭。
“原来,你才是我的女儿,你长得和你娘一点也不像,和我也不像,那个贱女人,不仅不肯把心给我,还背着我在外边偷汉子,果然死有余辜。”
男人满脸是血,笑得像个从屠人场里走出来的刽子手。
“那我杀你,连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了,小贱人!”
他笑得更疯狂了。
小云裳眼中的红色灵光,更盛了。
她连掉下来的眼泪,都泛着红色灵光,似血泪。
那个男人说的话,每个字都让她心寒。
母亲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男人,不曾与他人有过瓜葛。
而她,虽长得不像母亲,却像极了他,像年轻时候,那个初出江湖时意气风发、俊朗潇洒的他。
只是,相由心生,他越活便越变了模样,变得凶神恶煞,变得如地狱里的夜叉。
而他,也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善良时的样子了。
所以,他瞧着她时,便像瞧着一个陌生人。
这是一种令人心寒的可悲。
……
“小贱人,你跑不了了,等我吃了你的心,我就也有颗七窍玲珑心,我就可以成仙得道了!”
男人举着砍柴刀,大吼着朝她砍去。
癫狂至极。
小云裳看着这把离她越来越近、毫不犹豫的砍柴刀,哀莫大于心死,反倒不哭了。
那股悲伤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仇恨。
她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那个男人,亲手砍下了母亲的头颅,也亲手将她的心剖了出来,甚至将那颗还跳动着的心嚼碎了吞下,吃得满口血污,连嘴都不舍得擦一下。
从他杀死自己的母亲那天开始,这个男人,就再也不是她的父亲了。
他是她的仇人,欲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轰——”
砍柴刀砍在她的脖颈上时,被一团红色灵光挡住,发出一阵轰响。
它瞬间就卷了刃,变成了一堆废铁。
那个男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眼前的小贱人,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娃,他这辈子杀了那么多高手,怎么就奈何不了一个小丫头?这不可能。
但其实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更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在后头。
娇小的小云裳浮空而起,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那双手,让他遁逃不得,将他吊在半空。
“蹡踉——”一声,砍柴刀掉在了地上,而猎手和猎物的角色,也忽然调换了过来。
现在,小云裳才是那个猎手。
而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猎物。
“爹爹!”
小云裳仍叫他爹爹。
“我想替娘将你的心剖出来,让她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不然,你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你……你要干什么?小贱人,你放开我!”
小云裳没有听他的。
就如他干脆利落地将她那群尼姑小姐妹的心掏出来一样,她也干脆利落地将他的心给掏了出来。
“噗——”
他的胸口被她扎了一个血洞,她将他那颗还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握在了手中。
不是黑色的。
和她的那些尼姑小姐妹一样,都是红红的、热热的。
“原来,恶人的心,也是红的,爹爹!”
小云裳的脸,也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她的模样,也有些癫狂。
那双泛着红色灵光的眼睛,如鲜血一般通红。
“但它,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她说着,手间用力一抓,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便“噗——”地一声,碎成了一堆肉沫,溅在她与他的脸上。
“呕——”
心脏破碎的那一刻,那个男人忽地口吐鲜血,面目狰狞扭曲。
小云裳松开了他。
他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然后跪在地上,再然后,面朝地面,一头栽了下去。
猩红的鲜血以他为原点,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出了一朵巨大的、红色的“花”。
那个人,死了!
是她杀的。
……
母亲的仇,小姐妹的仇,都报了。
她并没有很开心,也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甚至眼睛里的那道红色灵光,也没有消失。
因为,就算报了仇,她的母亲,她的那些小姐妹,也再不会活过来。
已经,没有意义了。
“孩啊,这辈子,不要再依靠男人,一定要靠自己,我们女人,一定要靠自己!什么心爱之人,都是假的。”
母亲在临别前,是这么跟她说的。
但她却忘了遵守。
她因为犯懒,叫那个人帮自己挑水上山,让那个人开门进房。
她因此害死了她所有的小姐妹。
而她们,本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