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冯淑嘉没有预料到,在“洗三礼”即将结束时,隆庆帝和杨皇后竟然会双双派人送来了贺仪,搞得她慌乱无措一阵之后,才忙吩咐腊梅等人准备仪礼,带着冯援,随同冯异一起去接赏谢恩。
众宾客都吃了一惊,今日有不少往日和武安侯府没有什么来往的勋贵世家来道贺,就已经让他们惊奇不止了,猜测着武安侯府的门楣是不是已经在京城彻底地立住了,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会帝后的双双降恩道贺这样大的荣耀!
要知道,除却宗室子弟,也就只有汾阳王这样的天子心腹宠臣重臣,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宾客们围坐在大堂里,矜持地议论纷纷,从冯异突然回京,一直说到如今隆庆帝的降恩赏赐,猜测武安侯府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恩荣无限的汾阳王府。
而此时的汾阳王府,汾阳王世子李崇信,正在书房里忧心忡忡,皱眉低声和他相对而坐的汾阳王:“父王,您说,圣上此举有何深意?”
什么帝后双双赐下贺礼,说到底,不还是隆庆帝一个人的意思。
汾阳王对此丝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棋盘,思索片刻,落下一子,这才坐直身子,神色淡然道:“什么深意?自然是帝王制衡之术。”
功高震主,是历代帝王的禁忌,他对此早有预料。
而放眼整个大梁,有资格和他一争高下的,冯异必然是其一,而且冯异和他亦师亦友,关系亲近,隆庆帝当然要防着他们两人结盟,尾大不掉了。
可是隆庆帝现在还需要他从中调和和西凉的关系,也需要冯异以武力震慑西凉,两房都不能打压,自然只能是双双抬举,让他们心生争意,互相忌惮打压。
鹬蚌相争,最终得利的自然是隆庆帝这个渔翁了。
李崇信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捏着棋子的手骨节泛白,低声恨道:“过河拆桥!”
汾阳王明白,儿子这句“过河拆桥”,既是骂的全赖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冯异,也是骂的隆庆帝。
“怕什么?”汾阳王浑不在意地说道,“过河拆桥,不留后路,到时候后悔的是他们。卸磨杀驴,那是掌控全局的主人才能做的事情。”
而且,冯异的人品他自然看得透彻,忠厚有余,圆滑不足,这样的人,既不可能为了他而背叛隆庆帝,当然可不能为了隆庆帝而辜负他这个“恩师”。
而且,他手里可还拿捏着冯异最大的把柄呢!一旦将之公诸于众,冯异面对的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所以,最后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冯异两不相帮罢了。
隆庆帝这招棋,下得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啊!
李崇信闻言,眼光闪了闪,没有做声。
“到你了。”汾阳王瞥了他一眼,“你可是汾阳王世子,别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大梁的一切,将来为父都是要交给你的。”
知子莫若父,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他还能不了解吗?
李崇信闻言顿时面露激动,喜色难掩,连忙拱手谦恭道:“孩儿失态了,多谢父王教诲!”
说罢,迅速落下一子。没有深思熟虑后的胸有成竹,倒像是急切应和汾阳王先前落子的要求似的。
汾阳王低头看了看李崇信落子的地方,轻轻地摇了摇头,急躁冒进,缺少筹谋,此局胜负已然定下。
隆庆帝和杨皇后双双赐给武安侯府的一对龙凤双生子洗三贺礼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
一时间,武安侯府门庭若市,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男客那里自有冯异招待应酬,女客这边冯淑嘉却不得不尽起主人的义务,让白氏能够安心地坐月子休养。
“照这样忙下去,也不知道新铺面还能不能如期在六月份开张。”采露愁眉紧锁,“奴婢可是听说,裁云坊等顶尖的绣楼,为防止咱们再次推陈出新博人眼球,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如今已经在摩拳擦掌地准备推出新款秋装了呢!”
冯淑嘉刚送走今日的最后一批访客,此时正坐在罗汉床上歇脚喝茶,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问道:“张掌柜那里怎么说?新铺子开业和旧铺子换秋装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采露点点头,回道:“大春上回说,万事皆已具备,就等着姑娘一声令下了。”
“那便六月初十开张吧!”冯淑嘉略一思索,下定了决心,“正好趁着这空余的几日,让张掌柜他们再好好地准备准备,力求万无一失!”
“那这府里怎么办?”采露忧愁。
白氏坐月子这段时间,她可是看出来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日常琐事,可都全赖冯淑嘉去打理呢。
可是冯淑嘉再能干,也还只是个半大姑娘,精力、经验都有限,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自然只能时时盯着,免得出错,哪里还有工夫管新铺子开业的事情。
“自然是交代下去,各人各司其职。”冯淑嘉对此倒不担心,“腊梅姑姑帮着母亲掌家这么多年,论经验并不比我少,将府里的事情暂时都交给她打理,我自然是放心的。”
采露点点头,转而又蹙眉道:“这样看来,府里的事情倒是好办。可是,万一有人上门拜访,夫人身子不便,总不能也全都由腊梅姑姑接待。”
这也是她先前最为担心的问题。
“那就和她们明说好了。”冯淑嘉抿唇一笑,“正好,借此机会给咱们新铺子扬名!”
不论是先前整改过的芙蓉裳,还是如今要开张的新铺面,将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