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漫修带人前往江南之时,西北咸水镇也在进行最后一次的疏散,务必要让所有的百姓都安全离开。
“将军,这咸水镇的人大多已经往南行了,城里已经空了,您看是否我们也在今日撤离?”
沈全胜再次检查了四周,确实没有发现一人,“再等一日,明日早晨我们便出发。陈统领,再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老人行动不便的,一个都不要漏了……”
陈统领点头,深吸一口气问道,“沈将军,上回那个男子,这几日已经没了去向,可否要找人去寻?”
她摇头,很是坚决说道,“不必,管好其余人就行!”陈统领再三提起那个男人,自然是知道那个男人像极了玉德,沈全胜白日里都操心着军中的事务,上上下下,生怕自己空下来;而到了晚上,则是一个人看着夜空发呆。
“这几日,真是一日比一日冷了……”军中众人都添了棉衣,寒风还是会灌进去。
“可不是吗?看着日子,这几天该下初雪了……”
“哟!那我们倒未必看得到,南下以后温度就升上来了。看来,玉都今年的雪看不到了!”
“下雪有什么好的!”陈统领走了过去,摇头说道,“也不看看这大冬日的多冷,回到江南回回春也不错!您说是吧,沈将军?”他一回头,沈全胜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无神,深邃不见底,看着吓人。
“沈将军?您怎么了……”
沈全胜回过神来道,“无妨,看着点他们,我想去河边走走。”
“诶!”陈统领一转身,她已经走远了,“沈将军您注意些,河边如今都结了冰!小心滑!”
想着,沈全胜也没有听到陈统领的这一番忠告,要不然,她可不会在这大冬日的跌到河里去。
冷水往她火烫的身体里灌,二者如冰水相撞,一时间,她的身子骨便已经收不住了。大口大口地灌进冰水,冻到肺,冻到心,甚至将整个身子变得僵硬不堪。她知道,或许,那场初雪就要来了……
因为这样的寒冷,这样的冬天,她终于能够去见他了。她知道,在那个地方,阿德一定还在等她。
意识就这样放空了许久,她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眼前却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远处那个放光发热的火堆让她觉得暖和一些。摸了摸身上,盔甲和外衣都已经被扒了,迅速坐起了身子。
看来自己是获救了,可是救她的人去哪儿了?
摸着山洞的岩壁一直往外走,看到有些白光闪过,再仔细一看才清楚。那不是白光,而是雪,胜过宣纸那样的白雪,如同这世间最纯洁的东西盖上这广阔无垠的土地……她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雪,玉都城的雪都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没有北方的那般大气。要下就是一大朵一大朵的下来,毫不吝啬。
她完全被这雪景给迷住了,伸手朝着洞外接了一片雪进来。要是玉都的雪碰上这热乎的东西立刻就会化了,但北方的雪却完全不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那雪的纹路构造,神奇极了。
“初雪……”她脸上的喜悦没有了,苦笑一声再道,“想不到,终于,还是等来了初雪……”她长大着嘴,仰望着天,让那一朵朵的雪花就这样掉落到她的嘴中,雪,本是没有味道的。
她笑着,眼泪就算是抬头还是往两侧流,雪,成了咸味。但也有人说,人在伤心的时候,泪是苦的。
“你骗我!”她笑着朝着山下大喊,“你骗我!呵呵,呵呵呵呵……”
她等了多少日的冬天,期盼着在初雪时他会奇迹般地出现。到头来,就如同这雪渗入土壤之中,一瞬间,所有的期望,消失,不见……
身后突然有什么动静?她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洞里一直站着一个人,只是因为太黑了,光线太暗没有看清罢了。
走到亮处一瞧,那个人有些熟悉,虽然是蓬头盖面看不清样貌,但这个躬身唯唯诺诺的样子,确实是之前在咸水镇遇到的那个乞丐。难不成,是他救了自己?
“你……是你救了我吗?”那人犹豫片刻点头,是啊,差点忘了,那人是个哑巴。
“既然是你救了我,为何刚刚要鬼鬼祟祟站在我的身后?”那人摇头,指了指洞外的雪。
“你……”她疑惑着,“你是说,你在看雪?”乞丐点头。确实,这雪景本就不是一人独享的,大概这乞丐也没看到过如此美丽的雪吧!想到这儿,她突然积了好多话想要说。
而真好,对面的那个人是个哑巴,却不是个聋子。
她嘴角的笑容此刻不算是苦涩,倒有些轻松起来,“你刚刚不会看见我做了那个动作吧?”乞丐微微抬头看着她,大概她说的是那个张嘴吃雪的动作,确实被他看到了。
“呵呵,看到了也无妨。说实话,我等了这场雪已有半年了……”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你可知等待半年是多么揪心的一件事……而我,在这半年内,几乎每日每夜都不敢真正合眼。”
乞丐默不出声,大概是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奇怪,加上他是个哑巴,也搭不上话。
她也没理睬乞丐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而今日,这玉都的第一场雪总算是下下来了。可……可该陪我看雪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望着火堆最亮最亮的地方发呆,几乎没眨眼。
哑巴乞丐朝着她面前摇手,她才回过神来,眼睛有些疲倦了,“呵,光顾着我自己说了,怕是你也觉得我烦了。”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