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脚下踏的欢,李萦的心情就不太美丽了,这路上的几天她都快闷坏了。什么六博棋,五子棋,评书……她统统想扔掉。这马车,她晕。还不如骑马好玩,可娘亲不许,她也不想。四月天,也是会晒黑的。
比较欣慰的是,下马车休息时,还有驿站。有时候赶不上驿站时,也会歇在野外,风餐露宿。李萦对一切感到新鲜,特别是景氏的小香囊,特管用。带上它,蚊虫蛇蚁,无一靠近。里面的香味,若隐若现,李萦很是喜欢。
旅程开始的一两天,李萦还有些惆怅离乡之感,现在,完全甩开了,自由自在的玩耍,真像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
景氏也没多说,只让她注意安全,要时刻将针钰带上。
路过一片森林,李萦对林中湖泊甚是喜爱,景氏也就在那休息片刻。李萦本来在马车上病怏怏的,一下马车就生龙活虎。真是令景氏感叹,她对素姑说,没想到在家里是沉闷的性子,这一到野外,就像脱缰的野马。
家里可没有草原。
李萦身边的都是小女孩,翠香,芸香,针钰都由着小姐,她们也未出过远门,自然是好奇。李萦也只是感叹,少了古灵精怪的趣儿,剩下的人儿多是稳重,进了长安,也要找一些趣儿似的婢女。
只怕也难,趣儿是景氏特地给李萦留下的。当初的选拔,每一个都是景氏的人。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李萦看着湖泊旁边的大树,想起自家后院的香樟树,她盘起腿,坐在树下。刚才玩闹过头,她累了。如果可以,她想在森林里小湖泊边上做一个房子,有山有水,有树有风,怡然自得。
翠香和芸香一见李萦坐下,便去拿糕点茶水,只留针钰持剑在旁。
针钰拿出手帕为李萦擦拭额头间的汗水,李萦不适,也未多言。李萦本不喜欢别人触碰,也本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麻烦她人。如果是翠香或是芸香,只会递上手帕。针钰,极少贴身伺候。不知者不罪,李萦也尝试着接纳她人。
所以,但翠香和芸香看见针钰为小姐拭汗时,感到吃惊,但只管低头伺弄茶水。翠香道:“小姐,这是素姑姑送来的米糕,您尝尝。”
李萦接过糕点,细细品尝。昨晚在驿站就听见素姑在厨房忙前忙后的,原来是做米糕。在家里,也就她和李陵喜欢米糕。素姑去做米糕,想必是母亲的吩咐,李萦心头一热,食不知味。她与景氏,关系实在微妙。做了景氏十几年的女儿,景氏一直对她的身体十分关照。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她必是第一时间守在身边,寸步不离。
李萦没有忘记那羊脂白玉碗里那满满的鲜血,也没有忘记当时景氏眼中的悲痛和欣喜,她说过,李萦永远都是李敢和景绣的女儿。
李萦,现在信了,她永远都是,她要把从前的放下,无论从前的她,是谁。
晚上在驿站歇息时,李萦去了景氏的屋子里。
李部从太子府里出来,身旁跟着小厮李唯。李唯是李家的家奴,自幼在李部身边伺候,从郢都到京师长安,所有的苦难,他都与李部共同面对,他对李部自是忠心耿耿。
今夜太子府有晚宴,作为太子陪读,李部自然要出席。平日里汉宣帝对太子看得紧,太子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也只能在某些娱乐项目放松,譬如投壶行酒令。
因为太子的这一爱好,李部练就了一身好酒量,且酒一上身立刻小脸通红,众人也不敢多干。
李部从太子府出来,那身姿,左摇右晃,脚下打着旋,手也是不听使唤,些微乱胡乱画。身旁的李唯是颤颤巍巍,战战兢兢扶着主子。
这一上马车,李部就神台清明,正襟危坐,大拇指和食指不断摩挲。李唯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醒酒汤,正伺候主子喝下。
“公子,来,慢用。”李唯端着水囊,心想,今夜这张中郎太孟浪,尽然连灌公子好几壶,要不是太子说话,公子现在还出不来。
“不碍事,我能应付。”李部微微挑眉,这点酒量他还没放在心上,只是张中郎的行为让他有些摸不透。
张中郎,全名张治中。郎,无定员,文武兼有。士人出任者为议郎,其余诸郎掌管门户,出任车骑,执戟宿卫。中郎六百石,侍郎四百石,郎中三百石。中郎为皇帝私人护卫队,多由贵戚子弟充任。郎经历久者,多出任郡长史,或出为将军。
张治中,他一个小小的中郎,他想要什么。李部在太子身边多年,想要巴结太子的人不少,也有人想通过自己来成事。张治中在夜宴不停地向太子和自己敬酒,最多也就是博表现。
但是,张治中的行为不寻常,从他的眼神中李部读到其他东西。他想究竟做什么,以后自然知道。张治中,李部把他的名字放在心上,对他的行事也会多加留意。
“公子,这几日府里的主屋和各个院落都收拾干净,只要夫人和小姐一到,就能歇息。”李唯这几天忙活的也是此事,老爷和夫人居住的主屋一直空着,好一番收拾。李唯在郢都,也是在老爷夫人身边伺候过,布置主屋,他还是得心应手。至于从未谋面的小姐,他也只能收拾利落干净,看小姐的情况再添置。
“嗯,主屋你要多种些花花草草,多通风,可不能留下什么怪气味。”李部吩咐,“至于院落,你就把离主屋近的茶苑收拾利索,多添置小女孩喜欢的玩意。”萦儿,喜欢吃茶。茶苑,她应是喜欢。
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