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基逃到锦州大营外的时候,正是祖大寿在城上观察的时候。
黄台基早遣了轻骑往锦州大营报讯,便就有多铎等人接到传讯,率领一飙兵马出营,前去接应。
而赵昱此时,却悄无声息了。
他已然潜行至于接近黄台基所在,遥遥就望见六七个金甲金盔的鞑子大将,还有些人模狗样的文士,领着一飙骑兵迎上了黄台基。
赵昱不禁无声的笑了起来。
些微火光的映照之下,赵昱脸上,森冷无比。
在这一刻,他看到那些鞑子的高层,大略猜测出,应该是这锦州大营里,所有的鞑子头目。
看到他们,赵昱眼前又浮现出了十年前的一切。
那个血色的傍晚。
母亲的哭喊和父亲的怒吼,还有惨叫,还有鲜血。
这一瞬间,什么洪承畴,什么明军,什么朝廷,什么大义,都被赵昱毫不犹豫的抛在了一边。他只想杀人,杀掉鞑子所有的高层,只有用他们的人头和鲜血,才能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才能抹平心中的那一股怨恨。
黄台基长长的出了口气,眼见多铎等人迎上来,他不由回头望了眼火光点点的荒野,已是不闻喊杀声。
“哈哈哈...那汉蛮子!那汉蛮子!哈哈哈...”
大笑。
一瞬间,心中的震怖和惶恐便被压下,果真有一抹皇者的气度。
多铎等人迎上来,闻听黄台基大笑,各有茫然。便就来到黄台基面前,齐齐翻身下马,口呼奴才,就要跪拜。
正当此时,轰然一声炸开:“鞑子,死来!”
一抹幽灵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扑上来,一手倒提铁锥,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口尖刀。
那尖刀闪过一抹刀光,仿佛一轮明月从地上升起,忽的在黄台基周遭一绕,显出了赵昱的身影。
赵昱信手丢掉那口尖刀,伸出手来,一揽而过,就有五六个人头的金钱鼠尾落在他手中,被他翻掌一挽,悬在腰间。
然后目光森寒,直直钉住黄台基,喝道:“下来吧你!”
一把扣住黄台基战马的头颅,狠狠一按,啵的一声,马头爆开,黄台基应声从马背上栽落下来,被赵昱一把提住后背衣服,像拎着一只小鸡模样,拎在手中。
电光火石,白驹过隙。
只在眨眼功夫,仿佛胜利会师的模样,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五六个金甲金盔的无头死尸正列跪在地,仿佛恕罪的模样。高高在上的主子,皇帝,被人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拎在手中。
赵昱一手提着黄台基,一手持锥,举目四顾,真个一尊战胜。他目光如电,扫视而过,应者头昏眼花气血浮动。
叮当一声,不知谁的兵器掉落在地,就见跟着那几个金甲金盔的鞑子大将身后拜倒的几个文士,皆面色惶然,瘫软在地。
有人胯下竟屎尿齐出,喉头咯咯几声,一头载倒,竟是吓死了。
古有张翼德长坂坡一声吼,吓死曹将。今有赵昱一人一刀,人尽敌国!
那几个文士,汉奸者也。
原是想着凭了鞑子入主中原,也好荣华富贵。却哪里想到,竟有一人一口刀,就把鞑子的首脑一锅端了!
哪里还有什么荣华富贵?
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赵昱看的分明,冷哼一声,铁锥抡起便是一下。
自是死无全尸。
然后,整个周遭无数鞑子大军炸开了。
有的疯狂无比,不要命的扑上来,或是看到鞑子皇帝还没死,被赵昱拎在手中,还有的救,想来救出奴酋。
有的则惶惶然不知所措,原地打转,浑浑噩噩。
更有甚者,已是调转马头,不知方向的逃窜而走。
...
女儿河畔,有一个小山包,一座废弃的小村子依山面河。
村口有一颗老松,不知几多年成。亭亭如盖,郁郁葱葱。
有一条小渠从女儿河引来,绕村而走。
恍惚间,还能看到十年前,这座村子的景致。鸡犬相闻,阡陌交通。或有三两个孩童在树下欢笑绕走。又有三五个老者在树下乘凉,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嬉闹。
又有汉子或是打鱼归来,或是扛着一捆柴火。也有妇女捧着木盆,洗了衣物,从河边回来。
还有袅袅炊烟。
还有宁静祥和。
然而现在,这座村子,却如鬼蜮般冷寂。
老松还是那棵老松,但树下厚厚的一片松针。小渠已经被杂草全部淹没,看不出模样了。
围着村子的土墙,这里倒塌一截,哪里倒塌一截,上面也已生出许多野草来。、
孤独、寂寞,偶有老鸦哇哇的叫。
赵昱站在老松希阿,一手提着已经昏迷的黄台基,腰间人头悬了一圈。大铁锥已经不见了,只另一只手握着一口刀。
他站在树下,依稀还记得当初与几个小伙伴在这树下绕转。记得与他们去河边摸鱼,光着屁股,跳进河边的淤泥里,然后在河水里游。
也记得几个老爷子,穿着短褂,拿着蒲扇,在老松下忆苦思甜。
父亲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或是打鱼,或是狩猎,为那个小小的家,付出所有。还有母亲,家里的地,都是这个坚强的女人操持。
赵昱那时候不懂事,直到父母死在鞑子刀口之下的时候,才一瞬间成熟起来。
可那都已是恨了。
如今十年后,站在这村口老松下,赵昱心里却颇为平静。但一种淡淡的悲哀,总是萦绕,让人有些回味和不舍,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