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缩头乌龟?本尊何时那么没出息过?”
高高石阶上,唐乐天负手傲立,唇角勾着阴测测的笑。
他的眸光扫过苗天罡,又扫过夜惊澜,最后放在了无心身上,眉心不禁蹙了蹙,目露些许意外。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夜惊澜与无心手下骤然狠戾起来。
尤子濯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夜惊澜被他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无心平日很少在茫崖露面,天魔教上下对他都不甚了解,在他那精妙的剑术下,书使狼狈不堪,当胸被划一剑后倒地,不知生死。
唐乐天镇定的瞅着那执剑飞向自己的丑陋男人,宽袖一甩,一柄长剑出鞘,阴沉开口,“你的灵蛇剑法使的真是不错,你师出天渊门。”
无心死死的盯着他,滔天恨意在眼里叫嚣。
夜惊澜瞥眸往石阶上一望,剑法骤变,错综迅捷,找准破绽,狠狠划向尤子濯。
尤子濯大骇,急急躲避间,还是被他划伤了左臂。
夜惊澜趁他撤身之际,飞跃上石阶,与无心并肩而战。
“你……”唐乐天边招架,边目光灼灼打量向他,“你也居然会灵蛇剑法?他的身份,我大约是猜到了,至于你……你的年纪,似乎……”
夜惊澜只是不语,与无心一左一右,专心对付他。
石阶下,双方死伤惨重,剩下还在拼力打斗的,身上也皆挂了或轻或重的伤。
石阶上,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唐乐天已明显处于下风,神色间越来越凝重。
“无微?!”
蓦地,花飞语的眸光定向左侧林中,愕然低呼。
漫天寒霰里,米苏提起飞身,右手长剑,左手扣一把银针,白衣翩翩落向石阶之上。
夜惊澜赫然转头看向她那清冷面庞,心里又气又怒。
他明明已让公子泽找人出面,点名要她去辛国的,她怎会……
无心却专注的很,他不仅不看向米苏,而且,还趁唐乐天也为之稍怔的时机,一阵抢攻。
就在米苏脚尖刚刚触地,手里长剑欲平刺出去之际,唐乐天阴阴声音响起,“给本座带出来。”
米苏手上长剑顿停,立于一侧,静观其变。
有金属拖地的声响从殿门后传出,石阶上下所有人都分神望去。
先是平伯年那个胖矮身形走出,再然后,就是两名教众拖着一个浑身瘫软、手脚皆被镣铐锁着的女子。
那女身着脏污粗衣,形容消瘦,惨白的面庞两侧各有几道长长疤痕,一看就是年岁久远的旧伤。她似是被灌了软筋散一类的药,任由那两名教众拖行,即不挣扎,也不哭喊。
那身衣服不知已经穿了多少年,破旧单薄,寒霰中,她被冻得瑟瑟发抖。
米苏快速打量她两眼,而后就攥紧剑柄向唐乐天那边看去。
无心与夜惊澜似是魔怔了,手中长剑同时一停,僵立当场。
唐乐天阴狠一笑,手掌凝结内力,重重打向离他最近的夜惊澜。
米苏惊呼在喉,被她硬生生咽下,眼瞅着那个高大的身躯,被打落下石阶。
尤子濯长剑一甩,搭在了夜惊澜颈旁。
夜惊澜仰倒在地,口里鲜血喷涌不断,一双眼眸却始终盯着石阶上的那名女子。
“苗副门主,咱们还是停下叙叙旧吧。”平伯年看向苗天罡,侧身向身后那女子看了看,又看向夜惊澜。
苗天罡眼见已经受制于人,别无选择的收手。
那女子闻言,呆滞的眼珠动了动,目光落在了苗天罡脸上。
她那无力的身体在开始地上颤栗,神情也激动起来,干哑的嗓子里艰难吐出三个字,“苗……苗师伯……”
苗天罡黑脸踏前一步,眼中怒火滔天,瞪视向唐乐天,“你真是畜生不如!”
“很好,本座当年的这个决定,真是明智至极。”唐乐天笑吟吟的拍拍手,看看苗天罡,又看向无心。
自从那名女子被拖出大殿后,无心整个人就僵立成了石像。
在那女子叫出那声苗师伯后,他手中长剑嘡啷落地,在寒霰中艰难举步,向那边一点点移去。
“虽然,当年你跟上官极不对付,可照你这耿直的性子,如此顺从轻易的归附于本座,的确是让本座难以放心。”唐乐天朝着苗天罡慢条斯理的笑,“本座之所以留着她,一来,她是芙蓉的女儿,跟芙蓉生的极像。二来,必要时,可以用她来牵制你。可是,照今天这情形,似乎,她的作用已经大大出乎了本座的预料。”
米苏站在那角落里,整张脸已凝结成了冰霜。
花飞语在下望望她,再看看不住吐血的夜惊澜,面露焦急。
秦雁在旁暗暗拽拽她的衣袖,不许她乱走动。
“苗师伯,你别管我,赶紧杀了这老贼!杀了这老贼!”那女子语气极弱,却透满了恨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苗天罡,“他喂我吃了药,我根本无法自尽,你不要顾念我,杀了他!”
苗天罡额上青筋暴露,手里长剑剧烈颤抖,咬牙与那女子对视。
他是与师弟不对付,可仅是脾气不对付而已。
在他眼里,师弟的女儿,跟自己的女儿无甚区别。
“小雪花,你当这里就只有你师伯一人吗?回头看看,这位是谁?”唐乐天戏谑的笑。
那女子艰难转头,那张因常年不见阳光而异常苍白的面庞,完完整整落入无心眼中。
无心止步,赤红的眼眶里,泪水决堤而出,颤颤开口,“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