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生产队有哪家需要修造房屋、打家具,队里根据社员申请,经队委会研究同意后划拨宅基地,划了宅基地后,同队的社员会无偿出力帮助修建,队上还可批砍竹、木等材料。

时下自然灾害刚过,队里可使的竹、木实在屈指可数,孙有银手里已经压了不少申请,尤其是赶上结婚年纪的年轻小伙,人家结婚建房、打家具,有啥理由不给批?可都挨个排着队呢!

远的不说,他兄弟孙有粮,婆娘带三个孩子住在生产队,急得都快火烧裤裆了!

相较之下,秀春没个正当理由居然敢申请打橱柜,简直是无理取闹嘛!

孙有银摆摆手,直接道,“行了,我心里有个数,排队等吧,等排上了我通知你一声。”

秀春不傻,听孙有银话里的语气,她一时半会都别想能排上。

秀春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从孙有银家出来,琢磨了一路。回到家,钱寡妇在院子里咯咯唤老母鸡,脚下的破黄盆里是杂草拌麸皮。

“啥时候了?队里都放工啦!快,春儿你坐着歇一会儿,奶赶紧去烧饭。”

秀春拿了洗脸盆,从堂屋门口的大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边洗手边道,“奶你喂鸡,饭我来烧。”

晚饭秀春准备烙大饼,端黄盆去了西间舀玉米面,顺手扯了破口袋,炕上的一罐红糖和半罐白糖还在原处,一点没少,秀春咬了牙,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糖以后还会有,眼下先把橱柜打了再说!

吃完饭,锅碗瓢盆洗刷干净,秀春翻了两张破报纸出来,平铺在炕上,红糖倒一半,白糖全倒完,两包糖挨个扎好,又揣上钱拿了家里的破瓶子,去供销社花六分钱打了一斤地瓜干散酒。

整好这些,外头天也就黑了,秀春跟钱寡妇说一声出去玩,随后抱上糖和酒,又去了孙有银家。

晚上孙有银吃了饭,碗筷一撂,就去生产队开大会,高淑芬在大铁锅里温了洗脸水,扯嗓子吆喝大丫打水洗手脸。

“哟,春儿,又来找你大伯呐,你大伯不在家,有事明个再来!”秀春刚进堂屋,高淑芬就开始撵人走。

秀春无视高淑芬的态度,把东西往炕几上一搁,笑眯眯的对高淑芬道,“大娘,我不找大伯,我给大娘送点东西。”

堂屋里黑不溜秋,高淑芬虽然看不清秀春给她送了啥,但她闻到了酒味!

高淑芬几乎是立马换了张脸,“啥,给大娘送东西呐,送了啥好东西?”

高淑芬赶紧把家里的煤油灯点上,端到炕几上搁着,借着灯光,这才看清炕几上的东西。

“呀,白酒...报纸里包的是啥?哪来的?”

秀春把两个报纸包裹挨个拆开,红糖黑红,白糖泛莹光,单这么闻着,似乎都能闻到甜味!

高淑芬惊喜道,“我的娘哎,是红糖,是白糖!”

对于秀春打来的散酒,高淑芬倒是没那么稀罕,红糖和白糖可是她求而不得的东西,这两样老农民吃不上,这得是商品粮户悠辈拍苈虻剑

“娘,我要吃糖!”

“我也要吃!”

“快挖一勺给我!”

高淑芬家的三个孩子原本在洗脸,听见高淑芬说有糖,脸也不洗了,立马冲向高淑芬,狗娃子两手扑腾,二话不说就要抢报纸。

高淑芬吓得忙拦住狗娃子两只乱扑腾的手,乖乖,要是弄洒了,他们可都没得吃!

把狗娃子紧抱在怀里,固定住他的两手,高淑芬用手捏了一小撮糖塞进狗娃子嘴里,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

“好吃好吃,娘我还要!”

大丫和二丫都不敢伸手,眼巴巴的望着高淑芬。

这回高淑芬不给了,仔细的包好了报纸,把狗娃子打下炕,当着秀春的面,把两包糖还有白酒都锁进了靠在堂屋西墙的橱柜里。

就是这种橱柜!

上面可以放剩饭剩菜,下面有四到六个隔层,外边左右各一扇柜门,再加一把大锁,搁里面的东西谁也偷不走!

“春儿,哪个给你的糖?真难为你还能想到大娘。”

高淑芬一改刚才不理不睬的态度,拉秀春上炕坐,笑得见口不见眼。

“我大舅买的。”

秀春叹了口气,单手托下巴,小脸上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愁色。

高淑芬疑惑道,“春儿这是咋啦,快,跟大娘说说,是不是你三婶找茬欺负你了?!”

秀春摇头又点头。

高淑芬是个急性子,催道,“就咱们娘两个,有啥事还不能跟我说,赶紧的,跟大娘说说!”

秀春故意夸大道,“红糖、白糖我大舅各给我买了两斤,我本想各分大娘一斤。”

高淑芬倒抽一口气,再回头琢磨刚才那两包,讶道,“那两包加起来估计才一斤!”

秀春忙道,“大娘你先听我说...不是我抠门不给,而是我不在的时候,被三婶家牛蛋他们兄妹三个给偷吃了!”

闻言,高淑芬一阵肉痛,娘咧,本该属于她的糖啊...

高淑芬狠狠呸了一声,“没教养的东西!”

秀春叹口气,“所以我才跟大伯提打橱柜的事,大娘你也知道,我大舅在兰州工作,时常寄东西回来,真要寄了啥好东西,我想留点给大娘,那也留不住啊!”

见秀春事事都想着她,高淑芬心里头快活极了,真是个懂事的好丫头,宋建军的名号公社里谁不知道啊,两口子都吃商品粮,月月领工资,关键宋建军他婆娘还是个不下蛋的,两口手里头的工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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