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废弃的太子东宫内,陈初雪坐在独属于自己的梳妆台前,有条不紊地卸着头上的钗环,再把拿下来的那些金钗银饰都放进盒子里装好。
忽然,她眼睫微微动了动,对身后一直静默不语的晚晴说道:“晚晴啊,你过来挑挑,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然后再送回将军府去吧。”
晚晴乍一听,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道:“娘娘不回将军府了吗?”
将军府?陈初雪闭上了眼睛,不愿再说话,将军府于她,是一个充满了回忆,但也有痛苦的地方。
而她的宝贝儿子,未来也将在那里长大。这一回去,她恐怕自己会再也舍不得离开,但是有她这样的母亲,或许是那孩子一生的耻辱。
所以,还是别回去了,直接去那宁慈庵削发为尼吧。
再睁开眼睛,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对晚晴道:“自然不回去了,你挑些首饰,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往后……别再跟着我了。”
此话一出,晚晴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何事,但尽管以前有,陈初雪也从来没有出言要她走,所以这次,事态真的有些严重了!
想到这里,晚晴的心里就是一阵慌乱,扑通一声跪下道:“娘娘,奴婢做错什么了吗?奴婢可以改,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虽然伺候得不够好,可要再找个如奴婢这样伴你那么多年的,也难啊!”
陈初雪叹了口气,伸手扶晚晴起来,又给她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苦笑道:“你这个傻丫头,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要去宁慈庵出家修行,哪还需要什么伺候的人呢?还有,以后也别叫我娘娘了,太子妃娘娘,早就不存在了。”
晚晴先是愣着了,而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陈初雪的手,语带哭腔地道:“小姐,您真的要去宁慈庵出家吗?您才几岁呀!”
关于陈初雪要出家的事,晚晴早有耳闻。因为秦焱被废为庶人的事,他原先的妃子也就如顾倾城一样一哄而散了。但是陈初雪不一样,她作为秦焱唯一的发妻,秦焱被废,她是理当陪同的。
陈初雪已经被丢弃过一次了,陈家自然不会丢弃她两次,可虽说不用去陪着秦焱受苦了,但去宁慈庵出家为尼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和上次同样的,陈初雪没有拒绝,选择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虽说她母亲曾经派人传话给她说,只要熬过了三年,她就可以还俗回家,可是陈初雪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
在她的眼里,这大概是父亲为了安抚母亲而想出的又一个拖延之计,她陈初雪,一旦出家,永没有回头之路了。
罢了,就让她这个别人眼里的失败者,永远地消失掉吧!
“没关系,再有三年,我就可以还俗回家。但是你,真的等不得三年,到时候,就是个老姑娘了。”为了安慰晚晴,陈初雪假装那个三年之约是存在的。
晚晴果然上当了,用小手抹了抹眼泪道:“小姐,你是说真的吗?三年后,你真的会回来吗?那奴婢那时候还能伺候你吗?”
“当然,不过,若是你忙着照顾家小,我也不会怪你的。”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等着小姐的,只要小姐一叫奴婢,奴婢马上就到!”晚晴激动得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双眼睛亮亮的。
陈初雪看着这样的晚晴,原本沉郁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似乎连灰暗的宫室都亮堂些了。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她们,于是陈初雪催促晚晴道:“快,挑些喜欢的,算是我这个小姐给你添的嫁妆了!”
晚晴喜极而泣,忙忙地挑了些适合她的,便搀扶陈初雪出了殿门,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她们昔日住过的地方,然后毫无留恋地走下了台阶。
底下已经有陈家的马车在等了,但是此时,旁边又多出了一辆马车,规格丝毫不差,倒是让晚晴与陈初雪二人有些分辨不清了。
晚晴想了想,便上前几步唤道:“陈伯,陈伯在吗?”
陈伯是陈家几个赶车人之一,若是来接陈初雪去宁慈庵,想必一定会在其中才是。
“诶,晚晴姑娘,我在这儿呢!”陈伯应声而出,旁边却跟着一个绝没有想到的人。
秦诀!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绸衫,再也没有做皇子时的冷傲与贵气,却也多了几分稳重与洒脱。
两人对望片刻,陈初雪别过了脸,秦诀却哑声唤道:“初雪……”
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晦涩难懂。
许是这个场面过于尴尬,许是不忍在这里给秦诀难堪,又或许是不想再浪费时间。
陈初雪踌躇片刻,终于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看到了其后还有不少马车,似乎都装满了东西,心里有些疑惑。
秦诀听到陈初雪问他,顿时燃起了希望,上前一步道:“初雪,我听说你要去宁慈庵出家为尼,是真的吗?”
陈初雪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秦诀刚才看到陈伯驾车来接,但是来的人不多,本来就在想是不是接她去宁慈庵的,如今说来果然是啊。
而且看来,陈初雪似乎并没有反抗的意思,难道她就甘愿这样一辈子,在大好年华出了家?
“初雪,不行,你不能去宁慈庵,这样会一辈子出不来的。你跟我走,我会带你过更好的生活!”秦诀一把拽住陈初雪的胳膊,眸中是满满的真情。
晚晴也从秦诀的话里听出些什么,居然帮着劝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