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骤然昏厥、裴家姐弟的出手相助,让田妈妈和如画都格外的诚惶诚恐。
而就在裴一白一阵风似的进了雅室内屋给秦氏问诊把脉的时候,四娘子则因为太过害怕而紧紧的拽着三娘子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小小的寺庙雅室中弥漫着一股灼人的压抑感,纵使三娘子对姚初娘子和裴家姐弟心怀感激,可此时此刻却也说不出一个“谢”字来。
忽然,内屋门帘微动,不一会儿,众人便见裴一白一边顺着卷起的衣袖一边从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屋里一众皆是女子,可除了姚家初娘子需要稍加避嫌之外,其他人都不必男女避讳,且裴一白医名在外,姚家初娘子显然也就不用那么在意这些细节了。
“许夫人怎么样了?”见大家都愣在原地不敢出声发问,裴湘月便上了前。
“无妨,不过是因为怀了身孕劳心动力所致,这会儿许夫人已经醒了,再休息一下便无大碍了,不过回府以后还是要再喝几日安胎顺气的药……”
裴一白说话一贯慢条斯理的,有着医者从容之态,令人不由的心生安然之感。
可这一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妈妈一阵诧异的吸气声给打断了,“裴少医,您、您您、您说我家太太怀……怀孕了?”
“府上不知道吗?”裴一白也是一愣,随即才自言自语道,“难怪了,按着许夫人这个年纪,怀了身子怎么着也会养过四个月的,哪儿有不足月就这样出门登山拜佛来的。”
“哎呦我的祖宗爷啊!”田妈妈顿时喜极而泣,拉着一旁同是错愕不已的如画一个劲的冲着裴一白猛点头,而四娘子已经忍不住撒开了三娘子的手转身就往内屋里冲。
可怜三娘子这会儿心境也是上下起伏的厉害,突然被四娘子这样猛的一甩手,她一个踉跄没站好退了两步,结结实实的就撞到了身后的四方桌角。
“当心”。裴一白当时就在桌边,正准备提笔给秦氏开方子,见状就顺势扶了三娘子一把。可这一扶,他修长的手指就正好搭在了三娘子的腕脉上。
屋子里一时间有些乱糟糟的,那一边,田妈妈和如画已经跟着四娘子一起跑进了内屋,这一边,见裴一白竟莫名其妙的给三娘子把起了脉,姚初娘子便关切的走了上来。而那略带凉意的触感也让三娘子大了胆子抬起了头看向了此刻坐在她面前的裴一白。
眉如墨画鬓若刀裁,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素衣紫袍玄纹云袖,玉冠束发眸似琉璃,裴一白的俊逸从容像是那令人捉不住却又格外赏心悦目的春景一般,令人终不可谖兮。
上一世,她和他相识于沈府,因当时沈家老太爷得过一次风疾咳喘,沈家辗转托了关系请了裴一白过府把脉,恰好那阵子裴一白正在附近的医馆义诊,是以一个月之中总会来个四、五趟。
后来三娘子怀了身孕,因怀相不好害喜厉害,裴一白还给三娘子安过一个月的胎。当时两人闲聊药理格外的投缘,裴一白私下还教了三娘子一些寻常的妇症之方让她日后善用调理。
这段君子之交给当时度日艰苦的三娘子带来了一丝慰藉,让她在苦闷之余可以有一个排宣之处,只可惜,这一切不过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