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们留宿古寺禅房。
时汕站在一旁,松散着长发,抱着手里的软枕站在一旁看慕郗城,满卧室的帮她搜寻那只蜘蛛。
那蜘蛛是黑褐色的,不大不小,出现在牀上,还是有些瘆人。
深山古寺这些地方,总有蜘蛛在树上铺网缠丝,正常的很,这个不速之客偏偏钻进了夫妻两人的双人牀下的被子下。
害怕它,多多少少显得矫情,可膈应这东西确是真的。
时汕有洁癖,太爱整洁,自己睡的地方出现了这样的昆虫,累了一天,完全睡意全无。
但是,蜘蛛再大,能有多大,卧室内那么多的摆设家具,它随便爬一爬,钻一钻,就让人找起来,简直要费死神。
尤其是,这人还是慕郗城,慕董事长做这样的事情,总有种违和感。
最终,是时汕开口的,她说,“找不见,就算了,已经太晚了,睡吧。”
慕郗城见此,只好作罢,他学时汕的语气说,“睡吧睡吧。”
这么唉声叹气的,哪里是想真的睡?
他太太的性格,没人比他清楚。
这小丫头片子,说反话呢。
比多年前的陈嘉渔懂事多了,可慕郗城要的从来都不是她故作伪装的安静懂事。
怕就怕,有什么都不能说的?
掀开被子,将牀上里里外外给时汕检查了个遍,他说,“管它跑去了什么地方,也不在我们的牀上。”
“嗯。”时汕点头。
点头归点头,人站在距离这张牀八丈远的地方,神色平静如常,可就是不肯靠近一步。
看慕郗城上牀,在等她,说,“我们借宿禅房,这里可没有被单也没有褥子供我们换,实在不行,你过来睡我身上好了。”
时汕:“.…..”
时汕走过去,什么都没说,直接躺下来,随着慕郗城伸手关了室内的台灯,他借着月光伸手轻抚她脸上的碎发,她却是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开始向后躲,不过这下意识的动作,大致她自己都没有觉察。
睁眼的恐慌跌入一双漆黑的幽深的寒潭,慕郗城注视着她,问,“汕汕,是怕蜘蛛,还是怕我?”
时汕背脊瞬间僵硬,眉目间的有股冷冽的清辉在流转。
“不怕,昆虫而已。”时汕只挑了一个问题回答,但是这意思却不一样了,刚才她反应那么激烈,既然不是怕蜘蛛,明显就是怕他抱她。
慕郗城沉了脸,随即在黑暗中又笑说,“阿渔怕这类的昆虫是小时候就有的,现在大了,倒是变得厉害多了。”
反话,他也在说反话,这明显就不是夸奖。
松开环抱在她腰际的手,慕郗城睨了一眼睡在他身边的人,独自盍上眸,枕着双臂,半晌后,他说,“这里虽然不至于环境多好,但是绝对不差,我们住的禅院,每日都定时有僧侣清扫,现在骤然出现蜘蛛,大致应该不是只有在牀上的这一只吧。”
时汕拧眉。
可身边的人还是不肯消停,还在继续说,“就算我们睡前在牀上找了没有,保不齐,等我们都睡着了,它还是会重新爬出来,爬到牀上,顺着被子往里爬,也不一定。”
时汕闭上眼,越是不想想,奈何对方十足恶劣,用一张嘴将画面描述的那么生动,惟妙惟肖,让它感觉似乎真的有蜘蛛在爬。
她咬唇,扯着牀单,不断抽紧。
黑暗中却不算黑,有月光,觉察她的反应,有人的唇角在微微上扬,可嘴上却一点都不消停。他继续道,“好在,我们阿汕已经不怕蜘蛛了,否则大半夜爬到你脸上,钻进脖子里可怎么办?会不会被吓哭?”
爬到脸上?钻进脖子里?
“慕郗城!——”
彻底恼羞成怒,转身她迎上他的视线,久久地瞪着他。
她恼,他倒是笑了,“阿汕不是不怕,连活得都不怕,还怕我帮你说说,帮你分析分析。”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恶劣,他明明就知道的,还故意这么戳人的软肋,丝毫不留情面。
时汕翻身过去,不再理他。
小孩儿脾气。
他笑笑,也不说什么。
不过,似乎像是说什么来什么,这乌鸦嘴预言的厉害,时汕转过头的瞬间,看到了栖息在他们牀头位置的那个小东西,本来就不怕,是被人生生给说得说恶心了。
不论有多忌讳,多恶心,见了,姜时汕一没尖叫,二没不停地向后躲,直接躲到身后男人的怀里。
她只扯了扯背后人的袖子,说,“找见了,它在这里。”
慕郗城起身,将台灯打开,果然看见了那只小东西,这深山蜘蛛,个头还不小,时汕虽然面无表情,他还是将她抱下来牀,“等帮你消灭了,再好好睡。”
时汕:“.…..”
而后,又是慕董事长在卧室里驱逐蜘蛛的场景。
等半晌后,彻底没有了那个小昆虫的后顾之忧,慕郗城留了一盏灯,让时汕上牀,说,“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毛病倒是一点都没变,实验室里解剖尸体的时候都不怕,怕这个做什么?”
时汕躺下后,回一句,“是人,都有软肋。”
这是承认了。
小姑娘就是嘴硬,说句怕,又不会真的有人嘲笑。
见时汕躺着,慕郗城坐在一旁翻一本禅院里的手抄佛经。
“你不睡?”
时汕问。
慕郗城一边翻,一边伸手过来轻抚阿汕松散地长发,笑说,“帮你看着,守着你,我看有我在,别说蜘蛛,就是妖魔鬼怪都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