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台上铺着榻榻米草席,踩上去柔软有韧性。老板娘领着众人,在那平台上狭窄的走廊里走了十几步,打开了右手一扇拉门,便是一间宽敞的待客房间。屋子里没有桌椅,却放着八个烛台,把屋子照得敞亮。
几个童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矮桌坐垫,钻进屋子,摆出了位置。众人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盘膝坐下。
那坐垫不大,盖不住整个屁股,李图坐在上面,只觉得不太舒服。
萧显贵和那老板娘说了几句,点了酒菜,又说定了“游女”等级,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久,便有女童送上酒菜。女童退出去,过了一会,游女们便从屋子的另一扇门里走了出来。
按后世的标准,那些游女都不怎么高,却都穿着半尺高的木屐。身上穿着鲜艳华丽的和服,头上竖着好多夸张的高大发髻,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游女们都用笔画着浓浓的眉目,第一眼当真看不出美丑。
举着扇子,游女们在屋子前方开始跳日式舞蹈。时而舞动袖子转圈徘徊,时而举起扇子眉目传情,那舞蹈不怎么好看,却装着满满的异国风味。
看到女人,男人们都兴奋起来。那二舵邢河益跑到众人位置的中间,跟着游女们一起蹦蹦跳跳,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跳完舞,游女们就一个个做到众人身边,为客人酌酒夹菜。
总铺王坚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自顾自喝着酒,不太搭理身边的游女。总管薛一明最灵活,坐在了通事的旁边,让通事为他翻译,与那游女谈笑。把舵的刘化典和游女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虽然语言不通,却似乎有些精神交流。二舵邢河益最兴奋,唧唧哇哇东指西指,用尽了肢体语言,希望能和身边的女郎沟通。
萧显贵脸上堆着笑容,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喝着酒东张西望。
过了一会儿,萧显贵站了起来,挪到了李图面前。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银饼,萧显贵笑着说道:“你看,这是萨摩藩给的银子。”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银饼,十两重,大概有后世的一块压缩饼干大小。李图接过那银饼看了看,见上面印满了各种图案印记,都是经手人的店铺标志,或者是武士的家徽。密密麻麻的,还挺好看。
从李图手上把银饼收回来,萧显贵笑着说道:
“这是‘吹拔南钌’银,赤足倭国银子,这萨摩藩藩主是个厚道的人啊。”
“多亏了你,这次才没有逃掉,和萨摩藩做了买卖啊。”
萧显贵吸了一口气,眼睛有些失焦,喃喃说道:
“那陈盛宁肯定在我回程的必经之地埋伏我。这么好的银子,可不要落入陈盛宁腰包里才好。”
李图不知道这萧显贵要说什么,淡淡地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突然把身子转到一侧,萧显贵大声说道:“我要去一趟平户,找东洋船老,买个东洋船老的旗号。”
李图放下酒杯,不解问道:“东洋船老?”
萧显贵点头说道:“就是李旦,东洋船老是他的号。这李旦可不一般,他是‘十八芝’的领袖,东洋海面上的老大,众人都服他,推他为盟主。这海面上的事情,他说一句话,比大明天子还要管用。”
李图想了想,问道:“他的旗号,可以买么?”
萧显贵点了点头,慨然说道:“东海洋面上,就数东洋船老的名声最大。他有几十条大船,几千人马。另外还有从他门下发展出去的,如今独立的海商,有十几家。若是打着李旦的旗帜,遇上李旦和他的门徒的船,都不会被抢。”
“那陈盛宁,就是李旦门下发展出去的门徒之一!有了李旦的旗,陈盛宁就不会抢我了!”
伸出三个手指,萧显贵瞪大眼睛说道:
“三千两,李旦的一面旗卖三千两。”
见萧显贵等着自己的回应,李图哦了一声。
把银饼往怀里一放,萧显贵长吁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要是买到了李旦的旗帜,便不用害怕那陈盛宁了!”
说完这句话,萧显贵转过身子,死死看着李图,似乎是等对方评价自己的主意。
李图又喝了一杯酒,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买旗罢!”
听到李图的话,萧显贵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好!那便去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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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萧显贵便带上李图,又带了二十名船工水手,走陆路往平户去。
日本四岛中,九州岛在最西面。萨摩藩的和坊津在九州岛的最西南角,而平户藩则在九州岛的最西北角,两地陆路相距五百里。按照八十里一天的脚程,要走七天。
这一程能否买到李旦旗帜意义重大,但毕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回漳州,时间上倒是充裕,大家都不着急。萧显贵带队走走停停,一路欣赏沿途风土人情,走得慢。走了四天,才走了一半路程。
这九州岛虽然不大,却是藩镇割据的地方,大大小小藩镇无数。每个藩镇都有自己独立的军事行政权力,治理领地的方法也不一样,反映在地头上,便显出不同的特色出来。有的藩镇严肃,有的藩镇自由,有的藩镇还有些混乱。
这一天,进入九州岛中部的熊本藩境内后,众人遇上了土匪打劫。
那群土匪十五个人,打的却不是李图一行人的劫,而是抢劫一行武士。被打劫的那一行人也不全是武士,其中有两个人是武士,举着倭刀。另外还有六个足轻,也就是六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