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白生丝,包括后来的黄生丝,各色绸缎,蔗糖,萨摩藩评定的价格都颇为公允。萧显贵稍微讨价还价,就把全部的货物都许给了萨摩藩,只等过几天按约定交货给钱。
等宫之城直光和一众武士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萧显贵才兴奋地转过身来,一把握住李图的手,咧嘴笑着说道:
“二铺官果然是洞若观火,这萨摩藩诚不欺我。萨摩藩给的价格,比我去年在平户得的价格要高!”
李图却不习惯这古人的执手礼,连忙把手从萧显贵手上抽了出来,淡然说道:
“那是自然。”
见李图总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淡然模样,萧显贵不知道为什么,更觉得这李图不是一般人,不由得格外生出一阵尊敬,裂嘴说道:“二铺真是我之卧龙,子房也。”
这萧显贵胆子小,但出手给钱却是大方。一挥袖子,他大声说道:
“二铺深谋远虑破我困局,我萧显贵赏银六十两,以示感谢。”
李图一听有银子赏,脸上这才有了欢喜表情。
这一下子又赚了六十两,加上前些天杀敌的赏银,便有了一百八十两了,可以买十几亩水田了。
李图不是个做农活的料,也无心在土里刨食。但有了被黄开畴蓄谋兼并,差点破产成为佃农长工的经历,李图下意识地按这个时代的标准,以田地亩数来衡量一个人的身家。虽然一百八十两银子离不事稼穑的地主日子还差了点,但毕竟是又进了一步了。
一个月前,整日为四十两债务发愁苦闷的时候,又哪里料得到今天,能这么轻松赚到六十两。
拱了拱手,李图淡淡说道:
“谢过舶主。”
萧显贵哈哈笑了一声,挥了挥手。
见萧显贵和李图说话,站在旁边的总管薛一明也围了过来,大声称赞道:
“李小哥当真厉害,算准了这萨摩藩厚道不欺人。若非小哥远见卓识,我等驾船逃去,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风波,闹出多大的笑话。”
听到这话,围上来的把舵刘化典说道:
“我说二铺,你是怎么算出来这萨摩藩便是个诚信的主的?”
这刘化典是个直性子,说话倒是直截了当。
但他的这句话,李图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图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的,在后世每天玩的是他们想也想不到的互联网,每天都处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在网上得知了这一节知识吧?
眨了眨眼睛,李图说道,“我自是知道。”
那刘化典却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硬是问道;
“二铺却是如何知道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副好奇模样,看着李图,要他说出原因。
听到刘化典的追问,不远处的总铺王坚也感兴趣起来,好奇的转头望向这边,仔细听着。
见众人张望,李图想了想,淡淡说道:
“我看过一些描写海外志怪的书籍,所以知道。”
一听到这话,总管薛一明立刻惊讶地说道:“哦?二铺还是个读书人?能识文断字?”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文盲,知识是掌握在少数读书人手里的。识字念过书,不但是一种本事,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即便没有功名在身,也与凡人不一样了。便是朝廷命官,在知识分子面前都要给出一分尊重。
听到李图说自己念过书识字,众人又是一阵啧啧称赞,无形中对李图又多了几分尊敬。
那刘化典听到这话,也是脸上一凛。亲昵地拍了拍李图的肩膀,他大声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李小哥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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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就是约定的交货日子,萨摩藩一早就把货款银子送到了码头上。载兴号的水手们,则忙里忙外,把底舱的货物一一搬出货船送到码头上,让宮之城直光的手下验货收货,报告损耗。一直忙到晚上,两边才交接完毕,完成了交易。
萧显贵见萨摩藩诚信,干脆又把自己要贩回漳州的日本货产,一一写给了宮之城直光,让他报出价格,为自己进货。
最后这一船货物成交的总价,让李图吃了一惊。
一船货物,包括黄白生丝、各色绸缎、蔗糖,竟然卖了四万多两白银的总价。李图不知道萧显贵进货花了多少钱。但按照那个坐商包信青的估计,如果生丝之类的成本只有一百两一担,却能卖二百五十五两一担的话,略估下来,那一船货物也只有一万五千两的成本。
这一船货物,萧显贵足足赚了两万多两银子。
这通番贸易,当真是暴利的行当。即便是穿越者李图,知道大航海时代海洋上的暴利,知道郑成功曾依靠海洋贸易支持南明政权的财政,也不由得对这四万多两银子,两万多两利润的单船贸易额暗自心惊。
这萧显贵已经跑过两年海,今年已经是第三年,赚下的银子,恐怕已经可以购买几千亩水田的大农庄,雇佣奴仆无数,三妻四妾了。在自耕农出身的李图眼里,这已经算是巨富人家了。
但在这海上,萧显贵却只是个小海商,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要处处提防更大海商更大海贼的兼并掠夺。
这通番贸易的行当,真是波澜壮阔的大买卖。
知道了这一层,李图要在跑海这条路上干下去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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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银子,萧显贵分外高兴,喝了点酒。所谓酒壮怂人胆,酒劲上来,萧显贵便说要带船上管事的几个人去那花街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