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言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抓到一点苗头就敏感得像神经质病人。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猜是他做的，可她潜意识里更希望他否认。因为只要他否认，她就仍愿意信。否则，现在这一刻蓦然的松懈下来是为了什么？
这认知令她感到恐惧后的悲哀。悲哀她花费那么多年的时间防御，却仍旧轻而易举就被他摧毁。
她真怕自己再掉进他的感情陷阱里去。再来一次，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尸骨无存。
顾以言在心里把自己捆了一道又一道，却又被那把无形的刀斩断束缚，被那无形的手推着向他走。她下意识后退，被时之余握住腰身往他带。
“这就是我吗，顾以言？在你眼里，不择手段，下流卑鄙。连犯罪也在所不惜？”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平仄分明，清晰到像是用斧凿敲进了她耳朵里。可事实上他的语调明明那么寻常，寻常得找不出一丝变化。
顾以言避开他的视线，挣扎着要逃开。
他的眼神令她心慌，他的言语让她无端心虚，他靠得太近，她很不习惯。
她拼命想要后退，他让她一步，再让他一步，直到她退无可退。他一只手挡在墙壁上，左手扣在她腰间，视线将她牢牢锁住。顾以言仰头想要让他松开，却撞到他如浩瀚星空般的眼睛里，她暗暗里吸了一口，放弃挣扎。顾以言移开视线，抿紧了双唇，以沉默应对。
“说！”
他忽然低喝，掐着他腰的手猛然用力。
“疼！”
以言握住他的手，拧眉盯着他。
“你还知道疼！”
他说着，忽然叹了口气，俯首低在她肩窝处。呼出来的热气烫得顾以言一动都不敢动。
“我真要对付你，你还能在这里站着跟我吹胡子瞪眼？”
他把她抱得紧一点：“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想想该怎样化主动为被动。转劣势为优势。”
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没有办法反驳。
顾以言手动了动，想攀住他，还是握拳垂在身侧。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没有刚才的横眉怒对。声音一低，才发觉有点哑。这沙哑泄露了她的怯懦。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他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她，轻轻搂着她。良久，覆声在她耳朵低低道：“不要紧。只要你还肯信我，多少误会都不要紧。”
本来是下定决心不要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下定决心不要再和他搅和在一起。可他现在这样…...倒不如对她凶对她狠，她还能硬着心肠勇往直前。
“言言，”他喊她的名字，气息拨动她耳稍敏感的神经，“我忘不了你。”
这种时候，她要还有理智，就该奋力挣开他。然后给他一巴掌。告诉他，她是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当时之余含住她的双唇加深了那个吻的时候，顾以言只听到耳朵边簌簌的风声，四肢像失去了知觉，轻飘飘没有办法摆动一寸。
她闭上眼睛，有个苦心经营了很多年的地方轰然倒塌，快得她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