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一位自由自在的举人老爷,倒是合适惜春呢。

“宝玉本是想说给姐姐听的,但怕猛地说了这事儿惹得姐姐恼了,这才先和我说了。”黛玉说着就笑,又是满眼感慨,若在以往哪能料到宝玉有如此周全行事的时候,只怕是直接冲到惜春跟前提了。黛玉又欣慰宝玉的成长,偶尔也遗憾曾经的宝玉再也不见了。

林青筠又想了想,叹道:“并非是我势力,只是若那人别的都好,家世上却差,这桩亲事还是不成。四妹妹到底是朝廷封的县主,当初是为着和亲外藩,现今和亲虽不成了,但朝廷要做给天下百姓看,自然不能给四妹妹定的亲事太差。正像那宝二爷说的,首先一个,定是要面儿上好看。”

黛玉如何不懂:“如今还不知宝玉说的可不可靠呢,我再去问问。再者说,只宝玉在这儿提,焉知那人就愿意这门亲事?既是素性洒脱,不喜出仕,又哪里愿意娶朝廷赐封的县主?”

“正是这个话,倒是先打听明白的好。现今朝廷正要给四妹妹议亲呢,虽说宁国府名声不好,又败了,但和亲的功劳都在四妹妹身上,况没了宁国府,四妹妹一个县主更受各家夫人们喜欢,只怕盯着四妹妹的人多着呢。”朝廷刚放出点儿风声外头便得了消息,前几天就有几家借着各样由头登门来,无一例外拐着弯子见了惜春,那相看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

惜春为此又羞又恼,每每来了客都托词不见,着实是那些人的目光□□、冰冷,像打量一件货物评估惜春的价值。别说惜春不喜,便是林青筠都恼了,等闲人也不见,反正她如今有孕,正要静养。

黛玉也关心姊妹们的终生,这件事自然放在了心上,第二天便又打发人去问宝玉详情。得了人的名姓儿,一面命人告知了林青筠,一面也托了庄黎。

庄黎乍一听此事并没太过在意,因要那人名字,黛玉便取过一张纸,上头是宝玉写的,首起便是个人名儿。庄黎看了就笑:“范游。怎么是他?”

黛玉奇道:“你认得他?”

庄黎点头:“你不是说他与我同科么?我与这范游有一面之缘,却对他印象深刻,此人文采很好,诗书画作俱佳,只是自幼散漫,不喜束缚,他那作风行事倒像是个魏晋仕子,fēng_liú潇洒的很。当时我既惊叹他的才华,又觉奇怪,这样的人怎会来参加科考。倒是他自己说,没有功名难以在世间行走,况且有了功名,竟是好些私园都逛得。他那神色十分自然平和,谈及世间山水景致又恣意洒脱,倒教人敬佩。”

“你说的这样好,我倒觉得很配四妹妹了,只四妹妹到底是朝廷封的县主,不知他家世如何?”黛玉又问。

“他如今这个性情行事,自是家学渊源,他家祖上都是有名儿的文人。有人说他家先祖是范蠡,虽不知真假,但这范家虽不显山不露水,却着实不凡。远的不说,便是他父亲范英,山水造诣极高,你上回看中的那幅《黄山云海》便是范老先生所画。”

“他就是闲云老叟?”黛玉难掩惊讶。

说到上回那幅山水画儿,她极喜欢,打算买来送给父亲,结果那画斋的老板定要一千银子,少一两不卖。她不是没一千银子,只是觉得那老板存心坑人,没等她打定主意呢,画却被另一人买走了。

黛玉眉间一喜,抚掌叹道:“若真是这样好,可见是四妹妹的姻缘到了。只是……既然他这样好,为何到了二十三岁尚未成亲?便是家母早逝,难道家中就没个亲戚了?”

庄黎笑道:“我与他只一面之缘,好些事都是因着好奇后来打听的,哪里知道的那样详尽。倒是他上回来京考试并非住在客栈,而是住在亲戚家里,既是有亲戚在,那便好打听。”少时又说:“那位宝二爷既然认识他,且提了这个事,只怕也是有几分把握,我亲自去问问他。”

“你这会儿出去?”黛玉朝外看了看,正下雪呢。

“正好儿今儿休沐,错过了今日又没了空闲。”

黛玉从雪雁手中接了斗篷给他系上,一路送到门口,又嘱咐道:“外头路滑,让人将车赶的慢些,你别在外吃酒,早些回来,我等你吃饭呢。”

“我都记着呢。你进去吧,当心风吹着了。”庄黎摸了摸她的手,见是暖的才放心,又将她劝回屋里,这才自己撑了伞挡雪,大步出了院子。

黛玉去隔间儿看了看两个哥儿,见兄弟俩睡的香甜,闲来无事,便坐在熏笼旁边,拿起早先做的大红肚兜继续刺起来。

冬日下雪是赏梅的好时节,今儿贺月芙也出了门,应邀去赵芸霜家赏梅。张家的宅子地段很好,乃是赵家帮着寻的,但买宅子的钱是张家出的。本来这门亲事张家人就不喜欢,女方家世又高,哪里肯再住女方的宅子。

贺月芙挑起帘子,看着眼前平平常常的三进小宅院儿,心里总算舒坦些。

这宅子或许在寻常看来很好,但在她们这些世家小姐的眼中,十分寒嘇。倒也是。贺月芙自小生长在伯府,府邸摆器都有一定规格,定然瞧着有气势不寻常。张鸣却出自寒门,本身只是个六品小官儿,在贵人遍地的京城哪里够看呢,宅子与他身份匹配,自然成了贺月芙眼中的寒酸之处。

贺月芙并非头一回来,这方寸间的地方她已经很熟。

这宅子虽小,但赵芸霜到底是诗书女子,喜欢雅致,在宅子东边圈出一小块地方修了个小小的花园子。赵芸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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