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回到房内。
分别洗好澡之后,我爬上床,忸忸怩怩,期期艾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你不睡么?”
看看四周,整间屋子只有这么一张床,但都不用怎么多琢磨,我也知道兰焱这一个多月肯定是跟我一个房间,寸步不离地守着。
这儿可不像吴煜凡家我那个卧室,还有个什么单人床或者沙发床之类的,我应该就是跟他一直一起在双人床上睡的吧?再一想到之前t.k.说的什么喂食擦身换衣,那我岂不是一早便全被他看光光了......
“看你这脸红的。你先睡,我不困。”他笑着打趣,坐到床前,让我躺下,又给盖好了被子。
我扯扯他的袖口,“怎么会不困的?别耽误时间了,你,你快上来吧......”
那张瘦削到有些内陷的脸,青色的眼下和比我刚醒见他那会儿还要布满血丝的眼白,这些全分明显示他快筋疲力尽的样子了。跟他同床而眠,虽然让我有点儿羞赧无措,但现在根本就不是在意这些矫情小心思的时候和环境。
他还是笑了下,胡乱揉揉我的头发,掖了掖被角,起身关上床头灯。
接着,他走去坐到了窗旁的单人沙发上,身子深深下陷似委靡,可同时又抬起头望向夜空,月光打在他过分俊朗的脸上,更衬得那侧颜如鬼斧神工刀刻一般完美。
却也显得格外忧伤。
“我不上去睡,你好好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睡。”他轻声缓缓说道。
我怎么可能让他随便一个理由打马虎眼蒙混过关,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睡在哪儿?为什么要等我睡着再睡啊?”
他少见地并没有回我的话。
是对月祈祷?还是迷茫问解?亦或只是寻求赦免......
呆呆地瞧了好一会儿,依然看不穿想不破他的心思。
我爬起来拉开一点点窗帘,扒上窗框跪趴倚在床头,顺着他的目光方向也望向天空。
云软似絮,深蓝的高空之上,月色溶溶,皎洁似银盘,洒下的那一片银光将整个夜色都衬得温柔而恬静。
“以前予...以前有人跟我说,夜晚的时候,看着头顶的那一轮明月,就会接到亲人的思念,找到回家的路。”
话是学校组织野营时温予淼在山里跟我说的,不管他当初是抱着何种目的来接近的我,但歪打正着,我真的被他这一句给治愈到了。所以同样的,我希望这句话也能安慰兰焱,让他多多少少打起一些精神。
作为一个狼族,因着对月亮的崇拜,这句话说给兰焱听,按道理自然应该比说给我听效果要更显著。当然,他们对月这种朝圣一般的虔诚心情,我也是在暗月这里今天醒来以后才有所体会,以前并没有听弈哥他们提起过,只记得忱哥说过,我的名字起得好罢了。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温予淼便已经透露过他“家乡”的这个崇拜,仅仅是借题发挥由衷的安慰低落消沉的我,还是因着兰焱说的对我的“调查”基础,试探我是否真的懵懂无知,这两者到底是只占其一,还是二者皆具,程度孰轻孰重我都不好判断。可我明白一点,那就是但凡我知道一点儿这方面的事情,也会联想或者说至少怀疑到他是狼族的可能。
然而,我的成长环境活在了一个被周围人尽力营造的真空童话里,让我无从知晓那一切,无怪乎鹿谨在我变成半血族后醒来那时会说出一句“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仰望圆月,我并没有看兰焱什么反应,但却听到他呼吸一窒。
果然。
“焱烈啊,咱们是一家人,我不相信弈哥他们会一直怪你。”顿了顿,我继续道,“就算真的那样了,也有我在。”
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安慰,而是实话,是说不说出口未来都真的会去做的承诺,是我这种无能之人拼尽全力也仅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而已了。
沉默。
他没有回应我,我也没再说了。
也许平静只浮于表面,我们两个人一起看着窗外的夜空其实各怀心事,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照不宣,总归在月白风清之下静享此刻难得的安宁与美好。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就不怪我么?明明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却硬是把你卷进这么危险的...”他似踌躇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本就是个低音炮,现下带着自责和羞愧的语气,他说话更是低了好几度,仿佛一个惹了祸主动来讨惩罚的孩子。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打断他,“因为是焱烈你,所以没关系。”旋即,又转去用玩笑的轻松口气扭头对他说道,“不过...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逼成情圣才行?就不能赶紧睡觉么?”
没有回答我,没有回以同样的笑,他坐在沙发上更是没有凑过来,“以后只喝我的血,好不好?从来我的身体都是最好最壮的,在这里和暗月那些人比也一样,所以让你吃饱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而且现在他们还不需要我的血了,我更不会有事情了,真的,你放心吧。不要喝别人的,只要我的,好不好?如果真的心疼我,就不要饿肚子,更不要喝温予淼或者任何别的谁的血,好不好?”
借着月光我能感觉到他在那边盯着我的眼睛,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倔强,反复打包票的言语间急切中甚至还带着抹不去挥不开的浓浓哀求。
“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然后找一个...小十啊,之前的事情我没办法改变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