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就陡然顿在了原地,眸光一下子凉得如脚下踩着的积雪一般。光晕在眼底流转之间凝结为寒冰,“南浅,有必要和我如此生疏吗?”
“我们已经错过了亲密的时光。”
“我带你走,是想和你重新开始。”
他终于说出了口,惹得她的眼中闪过讶异。
两人在雪地之中面对面站着,苏南浅的手不经意摸着小腹,“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你永远不可能有重新开始的那一天。如果说非要重新开始,我仍然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无论重来多少次,都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说实话,她从未后悔过,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什么也回不去,什么也留不住。怆然泪下之时,只是觉得余生寂寥再无依靠以及半分温情。
“那你打算生下孩子?”池锦楠呼出一口气,那口气迅速在冷流之中氤氲成白雾一片,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苏南浅挽唇一笑,带出苍凉,眸光却因此很温暖,“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就去死。”
话音降落,惹得他心头陡然骇住。原本……他是想劝她打掉孩子,或者是找机会除掉孩子。可是,她用这么坚定的目光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他知道,她只要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出来。毕竟,他认识她这么多年,很清楚她是怎样倔强的一个人啊。
“南浅——”男人的眼底升腾起怒意,那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怒意简直让人无法忽视,“你到底有多爱那个男人!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分明就是一个孽种——”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雪地之中显得那么突兀。
苏南浅望着男人被打偏的俊脸,指尖止不住地发颤,她忍不住质问,“池锦楠,你凭什么说我的孩子是孽种,凭什么!”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知道他算是触到了她的逆鳞,而且还是很大一块逆鳞。回过头来,望向那双杏眸之中散出的黑暗,他轻轻开口:“南浅,你听我解释,我——”
“你什么也别说,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她忍不住用一种极为恶劣的语气,“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你守着我一辈子,也绝对不可能有结果!”
有一种人,自己身在炼狱,不得幸福,也要别人跟着自己痛苦才痛苦。池锦楠很明显是这种人,听了她的话,他反倒笑了,“那就一起孤独终老好了。我守着你,我绝对不会走。”
“你——”
“你先听我说。”池锦楠的眼中迸发出光来,只是十分平静地道:“这个孩子,生!”
她怔住,有些意味不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浅。”他伸出双手稳住她的肩膀,感觉自己触到她肩膀上的积雪,凉意从指间传入却丝毫感觉不到,“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好不好?”
“不要,我的孩子我自己能照顾。”她很果断的拒接,眸光闪着坚定,“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在没有爸爸的情况下将别人当做替代品。我宁愿我的孩子缺少父爱,也不想让你成为替代品。”
他竟然是连替代品都做不上?
“锦楠。”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她选择继续道:“真的,我不需要怜悯和照顾。我也不渴望爱情了,你也别从我的身上寻求什么了。好比你无法从一具行尸走肉上获得些什么。”
“我只想陪着你。”他沉下了眉眼。
望着池锦楠的眉眼,三分相似,不多不少,只有三分相似。但是,光光是这三分相似就让她想看个不停。
“想留在我身边?”
“嗯。”
“普通朋友的关系,再也不能多了。”
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但还是点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锦楠舍命救她,还是两次。还是说因为那三分相似的眉眼,但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对那个男人已经从沉沦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大家都知道,分明就是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
*
在离那座雪山最近的小城,租下了一栋二层的小洋楼。
电影里面最最常见不过的那种,前面有一个小院子,一栋单独的小楼房,外国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选择这房子的原因,推开窗子,可以看见那座雪山,很遥远的感觉。虽说只能够看见半截山腰,但是能够让她的心有所慰藉。
满大街的法文,她听不懂。但是她尽可能地出门,学会一句是一句,她已经做好在这里度过余生的准备了。
那个人的法文可是相当的流利。
她住在二楼,锦楠住在一楼。二人之间,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合租室友一般。
这一日的早晨,她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
苏南浅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突直跳,难道说现在还没有天亮?她下床,一个趔趄,她不敢再动。她怕万一啥摔下去伤到了孩子怎么办?
就算是未曾天亮,也不应该一点光亮也没有,连月亮也被吞了不成?
在黑暗之中,苏南浅静默着,感受到了阳光灼上皮肤的温度,然后良久之后爆发出声尖叫——
“锦楠!”
男人破门而入,池锦楠望着原地瞪大眼睛的她,她站在阳光中之中,却是满脸的惊恐,他连忙上前,“怎么了南浅?”
苏南浅的喉间哽住,只是颤巍巍伸出手,紧紧拽住了男人的胳膊,“你告诉我,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天亮?”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