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声浓烈的嘲讽夹着怒意从薄唇溢出,他的流墨轻轻一眯,“那我问问你,我的姐姐呢?池慕辰他让我的姐姐伤透了心还不够,现在是直接人都找不到了?”
“请苏先生说话注意些。”朱琳的眸光一下隐隐剥裂,望向他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寒,“总裁为了救你姐姐,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你怎么还能这样说话?”
苏澈缄默,他突然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安城人人都知道啊,那第一公子是如何情深的人,宁肯将自己弄得粉身碎骨,也要护她周全。哪个女人不暗暗嫉妒苏南浅,说她是休了几辈子的福才能遇见一个池慕辰。
“苏先生。”见他不说话,朱琳的语气又放软了一些,“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派遣人力去找太太,然后……等总裁醒来。”
苏澈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墨线交合之处划过悲怆,他凉凉一笑,“不是说永远都醒不来了吗?”
“你胡说!”身后一记低沉的男声,惹得苏澈转过头去,望向一汪蓝色的海洋。顾一哲阴沉着脸,“慕辰不可能醒不过来!”
看惯了顾公子玩世不恭的样子,此刻的模样,让人觉得气都有些川不过来。朱琳颔首示意,“顾公子。”
苏澈撞上那道犀利的视线,黑瞳深邃得蔓延出苍穹般的辽阔来,唇角有些似笑非笑,“难不成顾公子也是医学界的佼佼者?”
分明就是亲耳听莫归年说的,那个风姿绰约颠倒众生的男人,余生都有可能在病榻上度过。辗转缠绵,再也无法轮回。
“不用你管。”顾一哲逼近一步,修长的腿和苏澈所差无几,只是蓝瞳妖异中闪着寒光,“我就是知道,他就是会醒。”
苏澈不怒反笑,道:“已经一个月了,为何还不醒?”
感觉有根刺穿过咽喉,顾一哲再也无法说话来反驳。
*
苏澈离开了。
朱琳领着顾一哲进了病房。
再高级的病房,也避不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一线阳光跻身而进,在白色的地面上划成光影。阳光那么调皮,挪啊挪的,竟然投在了那个美人的眼皮上。
美人很漂亮,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漂亮的人了。可惜美人是个男人,剔羽般的眉,皎若琉璃却被盖住的眼眸,凉薄的唇美好得下一秒就能融入画中去。阳光将他的轮廓拉扯得柔和,却又让人看不分明,像是一抹旋生即灭的雾,渺渺茫茫,深深浅浅。
“用的都是男护工对吧?”顾一哲盯着他的脸,伤口淤青已经消去。慕辰,伤口都好了,你为何还不醒?
朱琳点头,“是男护工。”
莫教授和顾公子皆说用男护工,毕竟再高级的女护士那也是女的。像是换衣翻身擦洗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动点什么心思。
可即使是这样,有些女护士经常会以打针量体温为由,跑到病房里面一看就是很久很久,好几次都被她撞见。
顾一哲每天都来,像是医生查房。他叹口气的同时也抽走了眼底最后的光晕,难不成真的就这样了?
“查不到吗?”
那个女人,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那个女人成了安城万人唾弃的目标,神祈般的男人从高处坠落只为换她一命。她倒好,干脆消失匿迹,还干干净净地让人查不出把柄来。
还和……池锦楠一起消失!
好得很啊!还未离婚的丈夫昏迷,她却带着情夫一走了之,逍遥自在!自在得很!
苏南浅,我早就看出你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回顾公子,找不到。”朱琳的语气生硬难辨息怒,十分公式化,“航班火车等都让警方查过,就连船票都审核过,实在是没有。”
顾一哲的眸光湮灭,眼神却依旧镇定,“偷渡。”
“您是说,是偷渡走的?”
“不然怎么会找不到。”男人的额头崩裂出可怕的青筋来,他握紧了双拳,“一定是为了躲避搜查,所以选择偷渡,好生高明。”
“那这样子说……”朱琳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靠着偷渡出国,再要找,那岂不是比登天更难?”
“怕是找不到了……”
毕竟不是中国的地盘,你有什么资格去大费周章找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并没有做错什么的女人。一个和情夫跑了的女人。
*
法国北部小城郊外。
终于再一次看见了这座雪山,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美,巍巍峨峨好似一抹不可攀附的飘絮。
回忆像是潮水一般袭来,上岸的同时将她也给彻底湮灭了。最最令人痛苦的,便是曾经那些甜蜜如梦幻般的甜蜜——
他牵着她的手,眉眼温柔,许下一直在一起的承诺。
到底是谁,是谁,是谁打破了承诺,违背了诺言?
苏南浅让自己不要多想,然后转身,将那雪山抛在身后。
“看够了?”池锦楠带着探寻的目光,为何她在看这座雪山的时候眼底浮动着浓烈的悲伤,为何会专门跑到这里来看这一座雪山?
她沉默不回答,继续走,将脚下的积雪踩得嘎吱嘎吱作响,还伴随着落叶粉碎的脆响。
经过一颗枯树时,在枝头摇摇欲坠的积雪一抖,便将她的肩头落满,衬得她容颜如雪。
男人伸手过来,想要掸去她肩膀上的浮雪,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锦楠,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