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耳边的声音渐渐嘈杂了起来。一会儿后,蓝笙停住脚。我半睁着眼,好让眼睛适应过来。
蓝笙说道:“已经到宝月寺了。”
马车就在旁边,车夫在马车上坐着。
我往马车那儿走去,蓝笙跟了上来,一手扶住我手臂,道:“你稳当些,别撞了头。”
我爬进车厢内,蓝笙紧接着也上来了。他刚在我身边坐下,我两手一勾,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他低低地笑了笑,干脆把我抱到他腿上,又兜住我的上半身,让我靠在他胸前睡着。
我下意识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毫无顾虑地睡了过去。
酣睡如泥把时忘。再次睁眼时,耳边有蓝笙轻柔的声音。
他一边轻拍着我的肩,一边轻声道:“宛妹?宛妹?快到府里了。”
我揉了一把脸,坐起身来,撩了车帘往外看了看。回过头时,见蓝笙正捏着手臂。
我挤到他外边坐着,给他垂着肩和手臂,道:“是不是胳膊麻了?”
“还好呀。”他笑了笑,垂着眼温柔地望着我。顿了顿,又道:“这样的日子从前太少了,我很喜欢这么陪着你。”
我回了他一个笑,道:“往后我们可以经常这样呀。”
他忽然低下头来,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又退回去,微微笑着。
马车又行了一会,蓝府到了。
我们下了马车正往院子里走,管家上前来说:“老夫人头痛症犯了。”
蓝笙的脸色瞬时严肃起来,道:“请姚大夫过来没有?”
“已经请了。”管家道。
蓝笙转过身朝另一个角门走去,道:“我就过去看看。”
我跟在他身后,他突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却放慢了步子。
管家在另一旁说道:“三郎子,老夫人的头痛症是上午发作的,因为痛得厉害,所以让我将府里的马车派出去接姚大夫过来。”
蓝笙顿住脚。
管家颔首道:“三郎子早上时让我拿了一乘马车,之前从田庄那儿拿过来的马车我已经送回到田庄了,新马车还没置办好,所以后来是用轿子去将姚大夫接过来的。”
马车跑起来时要比轿子快,唯一的一辆马车被我和蓝笙用了,所以未能及时将姚大夫接过来。管家想说的是这个。
蓝笙无话,有些气恼地转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管家道:“新马车我会赶紧置办好的。”
现在说这个可不中听。
我与管家道:“现在老夫人的头痛症可好些了?”
现下蓝笙关心的是婆婆的病症是否有所好转,才不是什么新马车。
管家看了我一眼,道:“好多了,好多了。”顿了顿,又补充道:“青姨娘在跟前伺候着。”
这个毋用说我也知道。婆婆一般不轻易犯病,但凡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雲青必会在跟前。
管家说完话便离开了。我安慰蓝笙道:“你别太着急,既然姚大夫已经来过,那娘的头痛症肯定已经缓下来了。”
蓝笙神色凝重,道:“娘之前就有头痛症,厉害时头痛欲裂,近几年不常发作,没想到今日会突然发作,还发作得这么厉害。”
我没吱声。
他悔恨道:“我一直都不常在家,也没能好好地为娘看看这病,实在是不孝得很。今日又耽误了娘看病……”
我小声道:“我没想到这么多事都凑一块了,早知如此,我们今日就不出门了。”这么说是不想让蓝笙一个人自责而已。
他又说道:“今天的日子是我挑的,也是我答应要带你出门的,宛妹你别多想。”
“是不凑巧。”我拉了他的手轻声道,“你不要太自责。”
“嗯。”他应了一声,又道,“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到了后院,上房的门关着,蓝笙走上前去轻轻敲了几下门,梅香应了,开了门,给我们福了礼,轻声道:“老夫人不舒服,怕吵着,所以将门关了。”
蓝笙没有搭理,径自朝里屋走去。
绕过一扇镶玉石的山水屏风,我们进了里屋。许是因关着门的缘故,屋子里有些闷热。暗朱色填漆的宽塌旁,雲青坐在踏板上,握着羽扇轻轻摇着。
婆婆可能本来就没睡安稳,我和蓝笙刚一进去,她便悠悠转转地打开了眼。
蓝笙伏到榻前,问婆婆道:“娘,您好些没有?”
雲青往旁边退了退,两手交叠着,朝我弯了弯身子。
婆婆开口道:“比上午要好许多了。”又看向雲青道:“多亏有青儿在一旁照料着。”
蓝笙道:“多谢,辛苦你了。”
雲青低着头,抿了抿嘴,道:“只要娘好些了,雲青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蓝笙问道:“姚大夫怎么说?”
婆婆揉了揉眉骨,道:“多年的老病,又犯了。”
蓝笙又问:“这样突然,姚大夫没说原因吗?我今早见您时,您还好好的。”
婆婆眯了眼睛,道:“天气热,人容易燥,血气上涌,就会头疼。”又打开眼皮,说道:“你今早来的时候,我感觉没什么大的不妥,后来没过多久,就厉害了,一发不可收。”
蓝笙垂下头去,歉疚道:“三郎不在家,让娘受苦了。”
“没事,”婆婆道,“年轻人贪玩也是常有的。”然后又看向了雲青,道:“只是把青儿一直拽在身边,把她也苦着了。”接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