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身上刚受了伤,怎么能着急出门去呢?可现在,也只能祈祷他一切都好。我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蓝笙盯着我道:“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失望?那伙计说了,不是过一阵子就会回吗?下次再来感谢他也一样呀。”
我停住脚,与他道:“感谢还是其次,我主要是想看看他好没好。”
“上次见他也没看出什么大的毛病来,一个男人,受了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蓝笙道。
我转过头去,没搭理他,径自走了。
蓝笙又在一旁说道:“更何况,你见着他了又如何?他的伤若是没好,见着你了就能好吗?所以……”
所以什么?
我瞟了他一眼,无奈地将脸偏向别处,又转回来,道:“蓝笙,说话别这么冲,好不好?”
他撇了撇嘴角,道:“你好像和他很熟、关系很好,上一次时我就这么觉得了。即便是受了伤,他一个年轻男子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和一个没有什么亲戚血缘关系的妇人乘同一辆马车?”
“我和梁公子是故人,他帮了我很多,所以相熟。”我耐着性子解释道,“至于你说的我们为什么乘一辆马车,我已经向你讲明过了,梁公子受了伤,田庄里没有轿子,是我说让他跟我一起的,而且马车上不止我们两人,还有月映。”
“我才说他做的不妥,你便句句维护着他。”蓝笙看起来有些生气。
胡搅蛮缠。
这个词涌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及时稳住了情绪,心想,如果这样继续和他辩解的话肯定又要吵架,我还是退一步吧。
于是我顺着他的意说道:“嗯,这样做的确不妥,我会注意的。”
蓝笙果然熄了火气,道:“梁公子这个人……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还是别和他走得太近了。”
“嗯嗯,知道。”我抿了抿嘴,暗自感叹终于可以将有关梁公子的话题结束了。
谁知他又问道:“你说梁公子帮过你多次,我怎么记得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在潭州,第二次便是在海宁了,难道还有别的吗?”
确然也是,蓝笙只知道这两件事,若是让他知道我和梁公子还有其他来往,他身上的醋味不得酸倒人呀。
我心虚地看着他,板着脸道:“就是这两次呀,难道这两次的恩情还不够大吗?我方才是口误。”
蓝笙默了一会,说道:“这个梁公子是哪里人呢?应该不是海宁的,我从前并没听说‘玉茗堂’这样一个戏楼。”
我别过脸去装糊涂,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知道他这戏楼是新开不久的,之前出门的时候恰巧遇着他了,正逢戏楼开业,便去楼里坐了坐。”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说的熟悉,可能就是因为我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一次的缘故吧。”
蓝笙半晌没吭声。
我们走到金梧酒楼里,刚坐下,他表情奇怪地道:“你喜欢写戏文,他是开戏楼的,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吧。”
我绷着脸,吓唬他道:“蓝笙,你再这样,我就要炸毛了。”
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说你要怎样?”
这声笑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下气氛,我也不打算再追究他的话,只道:“你猜猜,什么意思?”
他“哈哈”笑了几声,道:“不猜,不过我估摸着不是什么好词。”
我莞尔,道:“我也没打算告诉你答案。”
为了让他打消疑虑,我凑过去,又悄声与他道:“我心里只装着三郎一人。”然后退了回来,说道:“我不会与他来往过密,自有分寸的。”
蓝笙只笑了笑。
说完话,便叫了酒保过来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一壶金华酒。第一次这样和蓝笙坐在一起吃饭,我的胃口奇好,饭菜一样没剩,金华酒也饮了半壶。
其间蓝笙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吃完饭,用帕子擦了擦嘴,忍不住问他道:“你想说什么?”
他勾了勾嘴角,道:“看你吃饭吃得这么香,与在家时俨然两副形容,故而觉得好笑,却又不好在你吃饭的时候说出来。”
我一手撑住下巴,说道:“平日里做人都要绷着点,所以吃饭也要悠着些,今日难得出来玩,又是和你在一块,干嘛还要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绷着?”他笑了笑,道,“为什么要绷着?”
“这样就能少犯一些错呀。”我深以为然地道。
“犯错?”他重复着道。
“嗯。”我点头,又道,“你不知道,当一个深宅的妇人是很不容易的……”
“什么婆媳关系、妯娌关系,”我扳着指头数,又道,“噢,想起来了,我在蓝府里是没有什么妯娌的,那这个不算。但单单就婆媳关系,你不知道它为难了天下多少妇人?”
“要是犯了错,别人会不高兴,还会惩罚你。”我用手托着脑袋道。
蓝笙忽然伸过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宛妹,你是不是有些醉了?”
“什么醉了?”我轻轻哼了一声,道,“这金华酒能醉倒人?”
“我听着你的声音都有些不着调了。”他又道。
我摆摆头,十分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困了。”
“那我们回家去?”他问道。
“嗯。”我站起身来,蓝笙靠了过来握着我的胳膊。
到了门口,我又问:“马车呢?我们要走回去吗?”
“马车在宝月寺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