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别说李氏了,秦伯夷也相当不是滋味。
秦若月秦观心到底与他有血脉联系,养不教父之过,有他一份大责任在。
但他不怪如歌,非他们之责,却让他们担了这么久。毕竟错的人,从来不是他们。况且,从来都是若月观心她们太过分,不是长女。
秦如歌装作忽然想起什么,双手击掌:“对了,差点忘了恭喜李姨娘,如今东宫双喜临门,姨娘应是与有荣焉了。”
双喜临门?
李氏惊魂未定,狐疑睇着秦如歌。
“许良娣怀孕了,若月妹妹真有福气,届时皇长孙出世,刚好有个伴陪伴一同长大。”
最好许良娣生个带把的,气死秦若月那丫。
李氏果真就震住了,许良娣怀了孩子,只怕月儿一时耐不住,做了事,露了马脚。
秦如歌挽了秦伯夷的臂,甜笑道:“爹,东宫双喜临门,我们秦府亦然,你说是不是可喜可贺?”
李氏瞧她这模样,分明就是向她示威。
于她秦如歌,这是四喜,于她们母女,则是三悲。
李氏不曾想,很快,将是四悲。
秦伯夷纳妾,秦观心入汝阴侯府,许良娣怀孕,秦若月……一场空。
不行,她不能让别的女人进秦府,老爷做这么多,只怕是为了秦如歌,只要她在此前,除掉秦如歌……
晚些时候,莲儿又端来两碗生姜红糖水,此时秦如歌正在研究灵山白璐山的地形图。
“大小姐,既然不舒服,那就好好歇着嘛,这图有什么好看的。”
莲儿见她眉心微蹙,不时揉摁脑门,知秦如歌仍是不适。
秦如歌放下图谱,将托盘上的红糖水拎到眼前,莲儿指着其中一碗:“这是有问题的。”
秦如歌取银针,以不明液体浸泡须臾才放到那碗红糖水里,银针离了,只见针身析出凹凸不平的结晶体。
才这么点时间,竟析出如此多毒。
“这次的分量重了很多,看来爹纳妾一事,果真把她逼急跳墙了。”秦如歌冷笑,本来秦观心可以逃过一劫,只要她嫁到汝阴侯府,她也没法子让莲儿下毒。可惜,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等片刻,待我把毒全析出来。”
夜里。
口干舌燥,李氏今儿晚上怎么都睡不踏实,总疑心有坏事发生,心里狂跳不已。
“来人,掌灯。”
李氏寝室亮了,看了会儿漏壶,才子时。
她来回踱步,婢女按其吩咐,捧了一壶茶水来,李氏回过身,婢女瞧清李氏模样,吓得啊的一声尖叫,手上的紫砂壶落地。
发如干草枯槁,面容丑陋如树皮剥落,狰狞可怖。
不久后,没日没夜拍打经过加固房门的秦观心,不经意瞄了眼铜镜,也被自己的鬼模样吓得尖叫晕厥。
这一夜,秦伯夷注定无眠,东宫来人,给他传了消息说是太子妃摆乌龙,并无怀有皇嗣。
李氏、秦观心又先后怪病缠身,长安城的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全都摇着头无奈离开了。
无奈之下,秦伯夷只能亲自到宫里走了一趟,请来御医,结果一样,束手无策。
“大小姐睡熟了吗?”
莲儿答:“睡熟了,这几天大小姐睡得不好,难得今日睡的香。”
秦伯夷点点头:“罢了,让她睡吧。”
一连三桩,祸不单行。
“老爷,宫里派了人来接李姨娘。”
毫无疑问,宫里只有皇后会在这节骨眼宣李氏,要是李氏在皇后面前乱说话,陷害如歌……
秦伯夷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因他了解李氏为人,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但皇命难违,秦伯夷示意仆人带李氏出来。
宫中派来的软轿便将李氏抬入后宫。
李氏以黑纱裹身裹脑袋,除了一双惊恐眼眸,全身上下密不透风。
“皇后姐姐!”
秦府里,观心被圈禁,连她也探看不得,府上没有一个能予她安心慰藉的人,如今见到皇后姐姐,李氏心里才算踏实了些,却也露出丝丝委屈神色。
“御医回来说你和观心容颜尽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且信且疑,掀掉她脸上的黑纱,惊见李氏的脸似老树盘旋,溃烂流脓。
“啊——”皇后吓退后半步,身边的宫女扶稳了她。
“妹妹,怎么会这样?”
说罢,李氏无声流泪,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皇后摒退闲杂人等后,李氏索性把黑纱摘了。
“姐姐你看,我来的路上仔细想过了,这症状看着像是先前哥哥给我的毒药,发质枯槁且大片掉落,皮肤不但溃烂,甚至黯哑发硬如老树皮,又痒又痛,难受死了。御医说了,我这像是中毒了,可这毒他们也辨不出来,姐姐快宣哥哥进宫问问,可有解药?”
眼下燃眉之急,是解决问题,就算她不急,心儿也等不得,眼看就要入汝阴侯府了,要是这节骨眼对方退婚,心儿可就吃大亏了。
即便心儿不愿入汝阴侯府,但她这做娘的明白,汝阴侯世子是她最好的归宿。
然而,李国舅来了,却也无济于事。
“什么!?你说没有解药!?”李氏脸色惨白,似乎被人判了死刑,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