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诰命家里有适龄女子的都带了来,席间四处都是打量的眼神。庭琇只低眉顺眼的站着,有人问话,低低的答上两声。有些羞涩,但一直挂着笑,很是讨喜。回回吃酒都差不多,陈氏对众人道:“这是我侄女,我最是喜欢女孩儿,前头的全嫁出了门子,只剩她伴着我了。”
袁夫人笑道:“前次贵府办满月酒,就看着五姑娘出挑,今日这身衣裳,比那日还衬些。可是南边新来的料子?”
陈氏道:“我也不知打哪来的,我们家的太傅,打小儿就四处寻摸料子与姐妹们裁衣裳。也不知她上哪能倒腾出那样多的玩意儿。”
□□裸的炫耀!
姜夫人笑道:“太傅最不耐烦打扮,在江西的时候,日日在外头疯,可怜我老胳膊老腿的,追着给她裁衣裳,她还不肯穿。如今只怕恨不能只穿官服了。”
又多了个嘚瑟的,这天没法聊了!
没法聊也得聊,阁臣曹俊郎的夫人道:“哎哟,我还没见过太傅呢!也不知那一日得见一眼。”
众诰命都好奇死了!原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现升任礼部右侍郎的侯佳木夫人拍手笑道:“我那年见她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已是出落的仙女儿一般。一晃几年没见,只怕生的更好了。”
工部文郎中的夫人,早先叶阁老在世时就打探过庭芳,她男人万年没动,如今还在工部混日子,也跟着笑道:“候太太您还见的多些,我竟是只瞧见过一回。”
阁臣韦鹏云的夫人就撺掇道:“陈夫人,哪日贵府宴请,也请太傅到堂客席上露个脸,我们才好拜见。”
袁夫人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且预备好拜垫,请太傅来吃杯酒,如何?”
众诰命齐齐说好,陈氏只得道:“她是晚辈,哪里敢受众长辈的礼?我且唤她进来与众长辈瞧瞧。”
若单是太傅,再是一品,见了长辈都不好摆谱的。偏偏是个郡主,谁敢装长辈“瞧瞧”她?可是古今第一个女太傅,又挠的人心痒痒,满破着磕个头,大伙儿也都想见。
庭芳却是不想见一群诰命,她正跟朝臣们打机锋呢,可要给陈氏做脸,便先同诸同僚暂别。信步往二门里去。庭芳打小行动坐卧就不腼腆,去大同滚了一遭儿,更与闺中女眷差的远了。此刻见她远远走来,步履安详、仪态端方,说不尽的fēng_liú倜傥。袁夫人头一个喊道:“哎哟,了不得,若是个哥儿,此刻就要摇落一地芳心了。”
庭芳正好走到近前,众诰命纷纷起身行礼,庭芳颔首回礼:“见过诸位夫人。”
席间未出阁的姑娘们都悄悄打量着这位闺阁传奇,皆是暗赞叶家姑娘果真好相貌。秦王妃已是极美,叶太傅则更添了一份英气。袁夫人忙请庭芳坐,庭芳与众诰命告了一声,才缓缓坐下。
腰背笔挺,面容沉静。韦夫人抚掌道:“太傅好风采!”
现朝堂上的阁臣,早不是原先那些了。庭芳皆不认识,只含混道:“夫人过奖。”
曹夫人道:“太傅若是个哥儿,我当下就要厚颜抢回去做女婿了。”
严春文之母江夫人看着庭芳就头痛,众阁臣夫人凑趣儿,独她一个字都不想说。她家女儿且还叫关在坤宁宫不得出来,昭宁帝直接撤了她的牌子,说是正宫,却与冷宫无二。大公主上学的时候更是跟着庭芳后头转,天家威严只别碰上叶庭芳,否则除了昭宁帝,哪个都要吃挂落。此刻见了她风光,江夫人只觉的胃疼。
外头男人掐的再厉害,姜夫人都是极喜庭芳的,平素不得见,此刻便笑道:“全怪徐都督下手太快。”
陈氏道:“那会子赵总兵亲笔写了信来,我们老太爷想都没想的就应了。咱们家的姐儿,就属她定亲最早。”
就有人问:“徐都督今日没来?”
文臣聚会请武将干屁。庭芳随口道:“陛下今日想起来练骑射,他进宫伴驾去了。”
众人又一叠声夸庭芳夫妻简在帝心,又感情好。说笑一回,庭芳也不好再回外头席上,省的打断他们高兴。便同袁夫人道:“我身上还不大爽快,原不爱出门,夫人相邀,不敢不来。此刻却是有些坐不住,且告辞家去。夫人莫怪。”
太医都快住定国公家了,众人没一个敢留庭芳的,袁夫人忙道:“生累太傅,是我的不是。”
庭芳又寒暄了几句,就来搀陈氏。庭琇早就扶上了陈氏的胳膊,庭芳故意道:“还是五妹妹细心。”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庭琇。差不多的诰命肚里都盘算了开来。
庭芳微微勾起嘴角,目的达到!回家!
愿与叶家结亲的高官,算不得很多。低阶官员自是想的,但没有很铁的关系都不敢张嘴,只越家有人仗着是亲戚打探了一回。到高官门第,就谨慎的多。昭宁帝想改革,朝堂自然就分出了新旧党。新党势力薄弱,旧党便不可能与叶家结亲。勋贵倒是上窜下跳,然而勋贵风气好的没几家,靖国公燕家看着好,本支却没有年龄相宜的,旁支又觉得委屈了。再有就是宗室一直在庭瑶跟前试探。
庭琇的性子,在家做姑娘自是好的,恬静平和,难让长辈不喜。但嫁了人就显的太老实,做当家太太且得历练。庭芳心里默默盘算着,得找户家风好的,塞去做小儿子媳妇。只要娘家一直得势,便是包子如庭兰,夫家也不敢怎么样。娘家若是失势,就靠自己挣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