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妹——”
百花堂里,乱成了一锅粥,鸨妈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扯开嗓子嚎,“我的银子啊,我可怜的女儿们啊,你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说说,咱们做皮肉生意的,容易嘛咱,飞来横祸啊……”
“妈妈啊……”众多女儿们就围着鸨妈嘤嘤的哭。脸上脂粉被泪一湿,就糊了,看着,看着,王参谋就觉得自己看见了血泪。
这心就像是被人搅合了一回又给他安回去,难受的厉害。
他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将这引得无数青年才俊堕落之地烧毁了,就是解决的办法,就能够救亡华夏。
于是,他拿下一只红灯笼,将红灯笼点燃,然后又将栏杆上,缠的红绸子点燃,再是桌布,门窗,都是易燃的东西,“忽”的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杰作,王参谋心中升起一股子报复的快感。
毁掉它,让地狱烈火全部毁掉吧。
那鸨妈第一个发现情况,“噌”的从地上跳起来,也不哭了。
大声的喊人,指挥若定:“来人呐,都死哪里去了,有人砸场子,龟奴,打手,都给老娘死出来。”用脚踢踢那些个妓子,指着她们的头皮骂道:“你们,都给老娘擦干净眼泪,嚎什么嚎,都有人把你们安身立命的地方烧掉了,你们还哭,哭管你娘的用,都给我使出十八般手段,去缠那个放火的男人去,揍死那个畜生。”
“是,妈妈。”众女儿们从没这么齐心过。
王参谋只觉,一股子香风飘过来,他就看见,五颜六色的旗袍冲着他奔过来了。
他拔腿想跑,就被一个妓子抱住了腰。只听那妓子大声喊:“快,姐妹们,我抱住他,你们使劲揍他。”
王参谋打内心深处是厌恶妓子的,他立马掏出枪,朝天鸣放,登时就吓得这伙女人们软了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求饶。
王参谋怒了,说话也不顾忌了,“你们犯贱吗,等我把这地方烧毁了,你们趁乱逃出去,做个良家妇女,不好吗,还要拦住我,不让我动手,一个个都是贱骨头,一日没人操你们,你们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一个衣衫不整的妓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正是被中年男人扒了衣裳的那个女子,她冷笑道:“我们是卖的,是贱,我们是不想走,就是欠操,你又能怎么样呢。当臭男人把我卖进这里,我十四岁接客的时候,我就没处可去了。如今,你又要烧了我遮风挡雨的地儿,你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推,我们不想死,想活,我玉媚就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是想烧了这里,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对,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众女附和。
“你是那个花魁?”王参谋这是第二次来,所以隐约能识得。
“是啊,我是花魁,怎么,你看上我的身子了,行,只要你不烧百花堂,我随你怎么玩。”
“屁,谁看上你了。我……”看着这些女人都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喘,他也不忍心,深吸一口气,收了枪,温声道:“我是为你们好,你们都离开这里吧,找一个好人嫁了,好好生活。这是引无数男人堕落的地方,我今天非要烧了它,你们都走开。”
“这位军爷,您以为,烧了我们的百花堂,这天下就没有男人堕落了?”鸨妈捂着嘴呵呵笑了,“奴告诉您,这是不可能的。只要男人裤裆里那玩意还在,他就会忍不住,就会堕落。照您的话说,男人堕落都是我们妓院的错?那您怎么不说,是男人自己窝囊呢,就知道躲在我女儿们怀里醉生梦死,得过且过。”
“我们难道不想好好过日子吗,难道你不知道,外面的形势,我们姐妹要逃到哪里才能过上安稳日子,您给指个好去处,我们都去。”玉媚一个个把姐妹们拉起来。
王参谋被她们说地哑口无言。
犹如醍醐灌顶,他懊恼的捶头。枉他标榜自己完全脱离了封建思想,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新时代人,没想到竟然还是犯了思维定势的错误,把过错想当然的都推给外部原因,却从不往深处想,怪不得司令,有时候就说他老顽固,确实是老顽固啊。
“咱们也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只要仗不打到咱们这里来,咱们还是照样开门做生意,女儿们,走,睡觉去,折腾一晚上了,又困又累。这位军爷爱咋地咋地,他要想烧就让他烧,大不了咱们就和百花堂共存亡,妈妈和女儿们被人们叫了一辈子dàng_fù**,这回咱也做一次贞洁烈女。”
王参谋再也没有继续,垂头丧气离开了。
再说,细妹一跑,彭石穿就追了出去。
没有了美色在眼前魅惑,孙翰林猛然惊醒,忽然想起,彭石穿的确有老婆,还给他怀着孩子。他还跟着爷爷去给她诊过脉,那时,她身上穿着灰不溜丢的红军军服,头发凌乱披散着,并没有给他留下惊艳的感觉,他只略略瞥一眼,只觉得,这女子看着舒服,又因为对方是女眷,他也不好多看,所以眉眼什么的都没有看清,今晚上这才没有认出来。
他恍惚着,还在回想她闯入自己视线时,那一霎的心动,傻愣愣的站在百花堂门口,一脸悲伤,喃喃低语:“恨不相逢未嫁时。”
“细妹,那里危险,你快点过来。不要再往前了,前面就是大河,你会掉下去的。”细妹胡乱的跑,直到跑到有水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的身边还是围着许多猫,其中有一只黑猫,始终离着细妹最近,一双墨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