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急的催着我走,害得我连顶针都没拿,真是的。”急匆匆回来拿戴在手指上顶针的柳细妹嘟囔囔抱怨。
掀开门帘子进了里屋。
“我把顶针放哪儿了来着。”扒拉半天鞋框子没找着,又爬到床上,拉开炕橱翻找,“没有顶针可不行,那么厚的鞋底,针都扎不进去。”
正在这时,堂屋里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滕代远感慨道。
“你也别说这话,国共两党迟早是要干架的,只早晚的事。”扔了一支烟给滕代远,划着火柴点上烟,道:“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外国侵略者都打到家门口,侵略到家里边了,老蒋还要秉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简直是他妈的胡闹,瞎指挥!等到两党的战士都内战死光了,中国离灭族也就不远了。”
“什么事又生这么大的气。”在炕橱里找到顶针,想着她还是出去吧,石穿明令禁止她听取党内机密,若是被他发现了,可不是她撒撒娇就能解决的事了,只怕美人计都不行哦。
“报告,人带到。”这时两个哨兵带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好了,这下她也不用出去了,耐心在屋里等着人走吧。柳细妹懊恼的想。
彭石穿认出那个年长些的了,叫黄梅庄,是黄公略同父异母的大哥,而另一个年轻点的也是黄公略的同乡,跟着黄公略的堂叔在省城当差。
彭石穿没想到,老蒋竟然拿他身边的人下手。
心内冷笑,面上不显。很是客气的请人落座。
“是梅庄兄啊,来看望公略的吧,不巧,公略被我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呵呵。”
在帘子后面偷偷看的柳细妹一看他家男人那假笑就牙疼,小声嘀咕:“你也装得像点啊。”石穿最是耿直的人,她是再清楚不过,对于他看不惯的人和事都是直接指出来的,遇着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直接开骂了,难为他今天还能强迫自己假笑出来。
“公略离家多时,父母挂念,令我前来看望。”黄说得在情在理,彭也不能太失礼。
“那就先住下吧,公略有军务在身,不日即回。”彭“热情”的为他们备下酒饭,此酒饭可远远不如昨日为毛等人备下的酒饭,彭心里想着,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他婆姨亲手做的饭菜的。
一时,想到昨日的一顿饭菜,真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简简单单的盐水白菜竟然能那么好吃,鲜嫩的不得了,毛他们直夸他有福气,有这么好一老婆,把他自豪的不行,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几杯黄汤下肚,那两人就大舌头了,彭与滕对视一眼,彭放下酒杯冷笑,“我从报纸上看到,蒋委任公略的堂叔黄汉湘为湘鄂赣三省‘剿匪’总指挥部视察专员,专事策反黄公略等红军将领,并放出话说‘黄、彭’已有意投诚,哼,蒋校长可真是好手段。”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
“是有这么回事。另外,只要你们过去,你还做司令,公略做军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是比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要好很多吗,吃都吃不上,瞧瞧这饭菜,放在我们那,连军犬都不吃。”挑起一根萝卜樱子咸菜,他嫌弃的扔掉。
又做出打包票的样儿,好像说,只要你们都过去,那就是大官,有大把的钱花。
柳细妹听着这声音,心中一突,这不就是捉她的那几个人里面,其中的一个吗,熟悉的恐惧之感渐渐将她笼罩,手攥成拳,骨节泛白,更小心的将自己隐藏起来。
黄的话令彭的火气直往外冒,可他更气敌人的这种卑鄙做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想到细妹就曾被他们囚禁过,他心中火气更大,手几次放在腰间的配枪上,几次被滕制止。(. 好看的
这黄梅庄一来他就知其来意,若非细妹得大白相助,今日来的就可能是细妹了,这是让他后院起火呀。
退一步说,就算他不听细妹的策反之言,把细妹赶走或枪毙,那么从此,他在这红军之中也不要混了,威信将大打折扣,好不狠毒的心思!
想他彭石穿,自投身革命的那一天起,他就义无反顾,坚决和旧营垒势不两立,对革命忠心耿耿,从无异心。
而反动派却频频使用造谣、诱降等手段迫使他就范,这是对他人格的极大侮辱!
今日此事决不能善了,借此人之首级,他要替自己也要替公略表明心迹,从此绝了反动派的念头。
而黄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心存幻想:“我这是真心为你们才来劝说,赤匪就是匪,是没有大作为的,还是投靠国民党吧。”
“你甘心当蒋的奴才,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嘛,贪图富贵的狗东西!你敢来分裂红军,那就把你的头留下吧。”掏出枪指着黄的头。
黄亦是见过大世面的,没有下的尿裤子,沉下脸,强自镇定:“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你不能杀我。”
柳细妹看清外面形势,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紧张的浑身冒汗。
“你名来探亲,暗为策反,与汉奸无异,该杀!”
和黄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见事情谈崩了,趁人不注意从裤裆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对准彭的太阳穴就要射击。
“不要!”柳细妹大惊,顾不得什么,一下跑出来抱住彭石穿,护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嘭!”两声。
连惊叫声都没有,细妹只觉得自己脸上被嘣上了什么,湿湿的,滑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