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中午的时候,浅溪和易娴回到了陈大哥的家里。
两个小男娃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疯玩,她们回来的时候根本不见踪影。笑着跟陈大嫂打过招呼,浅溪从画包里取出在田地里作的画。
“陈大嫂,刚刚在地里,看陈大哥辛苦劳作有感而发,作了一幅画,陈大嫂帮忙收着吧。”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陈大嫂一双手在围裙上抹了又抹,还是没敢伸手接着。她们这些在小村庄里成日和土坷垃打交道的庄户人,每天围着锅台转的农妇,哪里有摸过这雪白的宣纸呢,实在是不敢接。
易娴看着陈大嫂的别扭样儿,实在是难受的紧,从浅溪的手里拿过画放到陈大嫂的手里。“陈大嫂,你就拿着吧。”
陈大嫂颤抖着手慢慢的将画展开,生怕弄皱了弄坏了。
浅溪和易娴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故意转移注意力,看向陈大嫂背着的女儿,名字叫小丫。都说乡下人给孩子起贱名,为了好养活。小丫这名字听着就像是个可怜的孩子。
“陈大嫂,小丫起了大名了吗?”浅溪伸手逗弄着小丫,看着她黑亮的眼睛眨呀眨的问道。
陈大嫂将将画重新卷起来,“还没呢,乡下的丫头,哪有着急起大名的。”
浅溪眼睛一亮,“我能给她起个名字吗?”
陈大嫂一愣,浅溪才意识到说的话不妥,连忙摆手,“我就是说说,陈大嫂别当真。”
“不不不,我只是太惊讶了,能有个读书识字的人给孩子起名那是孩子的福气。可惜的是柱子和栓子都起了,要不他们俩兄弟也都能让你起了。”
浅溪和易娴一愣,相视而笑。
“柱子和栓子兄弟的名字都带木字旁,不如小丫就叫陈桃华吧,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而且还与桃花同音,希望小丫像桃花一样娇艳。”浅溪沉吟了片刻,想到了这个名字。
陈大嫂是听不懂的,易闲在一旁嘟囔:“陈桃华,桃华,桃花。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呢!”
不等陈大嫂说什么,背后的小丫听着易娴念叨,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陈大嫂这才开口:“这名字的意思我虽是不懂,但看小丫的样子准是喜欢。”几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门外传来陈大哥的声音,“什么这么好笑,隔着老远在地里都听见了。”
待陈大哥进门,几人才七嘴八舌的说了起名字的事情和小丫的反应。陈大哥只说了一句话,就是恨柱子和栓子小的时候没遇见读书人,也给起个好名字,现在等孩子们长大了只怕是要攀比。
又是一番说笑,已经是到了做午饭的时间了。
陈大哥将早上抓到的黄鳝收拾好了之后切成段,加上了葱蒜爆锅,做了两大盘子红烧黄鳝。陈大嫂则是做好了饭,在街上吆喝了好一阵儿才将柱子和栓子两个调皮的领了回来。
两人醋溜儿窜到饭桌前乖乖做好,农家里都说是无规无矩的,其实不然。有一条,就是大人不动筷子小孩不能先动,所以他俩只是做好并没有抢着先吃。
“你们先吃,我喂一下小丫。”陈大嫂将背后的小丫解了下来抱在怀里。
围在饭桌前的几人纷纷动筷,陈大嫂则抱着小丫做到了一旁,八个月的娃娃,一般已经都开始添加辅食了。陈大嫂端着一个小碗,碗里盛了半碗的米糊糊,锅台上还有一个小碗里放了一段刚刚做好的黄鳝肉。
陈大嫂先是将米糊糊吹凉,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小丫,然后将黄鳝肉捣碎成泥,一点一点的也喂给小丫。
等到米糊糊几乎见了底,黄鳝肉段只余挂着肉丝的骨头,小丫打了个饱嗝的时候,这一次的喂餐就结束了。陈大嫂才将碗底的米糊糊划拉进自己的嘴里,仔细的将鱼骨上的肉吃干净。
浅溪看着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小小的时候是不是母亲或者师父也是这样喂养自己的呢?
已经过去十七年了,谁能知道呢?没人知道了。
易娴看浅溪许久没有动筷,偏头看了一下她,正呆呆的看着陈大嫂和小丫呢,眼眶有些红,不知想到了什么。
用胳膊肘触了触浅溪,浅溪这才回过神儿来,看着易娴询问的眼神没有说话,只示意她先吃饭。
视线再回到饭桌上,感觉明显是不一样了的。浅溪只是闷头扒饭,没有再夹一口菜和肉。
饭毕,陈大嫂也跟着吃完了饭便开始收拾碗筷。小丫被她父亲陈大哥抱在怀里逗弄着。浅溪扯了扯易娴的衣袖,两人回屋不知捣腾了什么,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等到陈大哥怀里的小丫开始打哈欠了,浅溪和易娴才从屋里出来,手上多了一幅画卷。
“陈大嫂,上午的时候给陈大哥画那幅画的时候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吃饭的时候看你喂小丫,我心里感慨颇深,就为你也画了一幅。”浅溪说着将手里的画提起对着陈大嫂。
现入陈大嫂眼帘的是平日里常置身其中的场景,小矮凳上坐着她自己,怀里抱着小丫,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小勺子。面目柔和,嘴角带笑,头低着,脸对着小丫似在轻声呢喃着什么。
怀里的小丫张着小嘴,露出小舌头正等着母亲小勺子里的糊糊。
陈大嫂有些呆了,她每日都在做的事情好像被画出来也挺不一般的。好一会儿才从画上移开目光,“这是给我画的?”
浅溪笑着点头,“是的,陈大嫂,父母亲的养育之恩比山高比海深。我一个画师,肩不能抗手不能挑,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