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梅微笑道:“王老板辛苦了,不用这么破费,不过是游玩一个晚上而已。”
“那怎么行?给姑娘作脸面的事情不能马虎。这位是……”这位王老板盯着婉贞打量了一番。凝梅答道:“这是翰林院的李大人。”
“啊,大人好。”众人马马虎虎地行了礼,便催促道:“时辰要到了,姑娘赶快上船。”
婉贞一路上越来越摸不清头脑。明明只是赏花,却好像有很多规矩和讲究,排场又多又奇怪。这会儿还要坐船。她看了看凝梅,只见美人微微一笑道:“畅春台在湖的对岸,划船过去方便一些。”
“恐怕不止如此。”婉贞说道,“这画船也是赏得一部分?还请姑娘告知。这赏花会还有什么说道,免得在下心中忐忑不安,怠慢失礼。”凝梅美目流转,微微笑道:“大人才智出众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边走边说。”
一只精致的画舫停在湖边,船上两个穿着白色短褂的少年船工。船边装饰得,窗格和藤木桌椅都甚为精巧,上面的雕花秀刻更是精细,舱头和船顶挂着彩色绸缎,在船头还绑成了喜庆的绣球,两旁美人明纱灯随风轻轻摇摆。天还没黑,但灯笼中的烛火已经点燃,比起纸质的灯笼,分外明亮。
婉贞一步跨上画舫,然后扶着凝梅也上了船。静静地驶向灯火熙熙攘攘。似乎格外热闹的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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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台两侧,垂柳随风飘拂。天色将晚,夕阳只剩下半个倚在远处的山边,染得碧波湖水层层叠叠,由金变红再变得深红……湖畔的园林里,繁花的姹紫嫣红亦都染上一层朦胧的金色。几大乐坊的台子已经搭起来,丝竹声声,伴着水痕涟漪,丝丝扣人心弦,荡漾随波远去。
花树前。月台下,京城几大闻名楼院的红粉女子尽数展颜,千娇百媚,惹得王孙公子目不暇接。更有在翻飞的罗裙粉黛之间作浪蝶狂舞,几多醉态,百般人生。
更有不少贵族公子结伴出游,名曰赏花,实乃醉翁之意不在酒。众人都知,今夜是:花颜娇弱三分。俏媚更胜一筹。须知蟾宫里,人比花更俏。
湖中隐隐传来吱呀地撑篙声,有人叫道:“船来了。”“来了?来了,快来看!”
一时间,还在岸边园林里游玩的人群,一起涌到花堤旁观看。
远远见,一艘画舫翩然驶来,船头的明纱灯旁站着一双身影。美人云鬓高耸,轻纱广袖随风飘散,如同广寒仙子;身边一位长衫博带的少年书生,身型文秀,手摇折扇,俊逸洒脱得犹如谪仙。这二人此时此景出现,飘幻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仿佛成了谬误。看泛舟碧波上,比翼双飞亦成仙。
船头的婉贞已知这赏花之意,有意凑趣,便陪着凝梅出现在这船头。看对岸人头攒动,心中忽然促狭意起,便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件披风,殷勤地为凝梅披上。凝梅点头致谢。
又一阵音符似乎伴着流波倾泻而出,凝梅微微一笑。道:“他们也来了。”回头望去,就见另外两个画舫,从不同方向驶来。一个船舱装饰着碧纱,船头摆着竹制的桌椅,一名少女正在抚琴,旁边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正是韵竹和陈玉泉。凝梅见了微微皱眉道:“这孩子,还是请了他来。”
另一只画舫驶到近前,船上的身影婉贞也认得了:是奉菊和齐家疏。
三艘画舫驶到湖心,聚在一起,互相招呼。齐家疏和李宛在芸香楼里见过了,这时便点头致意。齐家疏向陈玉泉道:“今日也来了。亏你有记性。”陈玉泉只是作揖与众人相见。
凝梅也到了万福。奉菊却向着韵竹笑道:“你这小妮子,终究还是请得人家来了……”齐家疏轻轻拉了奉菊的衣袖,让她住了口,只是回身偷笑。韵竹还是被说得满脸通红,问道:“弈兰姐姐还没到么?”
凝梅道:“弈兰一早便离了楼里,应该很快能到吧。”
奉菊也道:“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到。难不成有什么花样?”
众人四下望望,忽然韵竹叫道:“那边的可是弈兰姐姐?”
众人一起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顿时吃了一惊。湖面上一艘富丽堂皇的巨大花船远远驶来,船身周围挂满了琉璃宫灯,耀得水面灯火通明。这阵势立刻引得岸边的人群中阵阵惊叹。
凝梅低声笑道:“不知弈兰找的是哪家王侯公子,这般阵势。”
婉贞亦微微笑笑,远远望去,见一窈窕美女拖曳着长纱曼裙,轻轻依偎在一个男子身边。那男子身形俊朗挺拔,迎风而立更显得气宇轩昂。
婉贞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仔细看时,不禁心中重重一顿,暗想: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