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承平帝下令武定侯梅政为大将军领三十万大军北上,安陆侯骆易和显武将军柴榕为先锋将军。
不得不说,这算得上豪华阵容了。
梅政是太祖时期的老将了,一直以来战功赫赫,以战功封侯。据赵嘉所知,这位是从未吃过败仗的常胜将军。
而骆易和柴榕就不必说了,现在大齐炙手可热的人物,刚在西北打了胜仗,声势如日中天。
承平帝下令即刻出兵,算算这信在路上的时间,如今大军怎么也行至一半了,如若梅政走的是急行军,很可能再有两三天已经要和父王碰个正着。
不过三十万大军急行可能性不大。
即便如此,赵嘉还是第一时间差人给秦王送去了谍报。
可传回来秦王的口信却令赵嘉惊讶不已,秦王竟完全没有危机意识,信中大呼‘此战胜矣’。洋洋洒洒和他分析了两页梅政此人。
梅政虽战功彪炳,其实最擅长的还是防守,而承平帝令他领军就是要他征讨,并非他强项,秦王并不放在眼内。
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更不要说他还是儿子,在外的大将是他爹,他哪怕心里再急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柴榕嘛……
和他预料的一样,皇帝必定派这位锋芒正盛的出来巩固军心。
柴榕他倒不担心,早留了后手。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攻占了明阳城立马就派人去捉拿柴家一干人。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居然让他们给溜了。
怪道当年太祖在时还能当到将军,功夫真不是盖的。
倒是他大意了,派去的侍卫几乎都折到他手里。
顾洵美外出广平府,这一系列巨变发生的猝不及防,她必定也是方寸尽失——连赵嘉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来了。他心心念念的这一刻,来的这么突然,这么的……令人心动。
他在丁字巷和桂花村分别布置了人在暗处,只为守株待兔。
果然,她狡猾,却也敌不过他,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原本打算柴榕一上阵,他就祭出顾洵美,哪怕不能令他束手就擒,也搅乱他的心神。
可是事到如今他有些后悔了。那么鬼灵精,又十分逗趣的女子,就这么被当做用掉就扔的抹布,是不是太可惜了,也枉费了她那么精彩的人生。
赵嘉想,况且不过是个女人,也许在柴榕眼里比不过建功立业。
儿子总比女人更有份量!
那就这样吧,柴榕若然上阵,便将他儿子祭出阵,看他到底是冷酷无情,一心想往上爬,还是顾念骨肉亲情。
……
“哈啾!”毫不知情的木墩儿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道:“天凉了,不知道秦王府会不会管咱们换季的衣裳。就怕拖的时间长了,冻也冻死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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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再见到赵嘉的时候就知道,秦王造反之势肯定很顺当。说出来可能长他人的志气,应当说势如破竹吧,不然秦王世子不会这么有闲心来见她。
“恭喜殿下,想必秦王殿下旗开得胜。”贵妃坐在椅子上,浅笑盈盈地轻呷茶味回甘的雨前龙井。她修长的指甲染着鲜艳的凤仙花仙,青葱般的十个手指圆润娇俏。
哪里有半点寄人篱下的样子?
看她这神情气度,倒似大家贵女闲庭信步的怡然。
赵嘉笑眯眯,凤眸微微上挑,勾起一抹艳色。“你想打探军情,何必说的如此委婉,直接了当不是更省事?”
贵妃微顿,这是她的习惯。
君不见宫里生活的女子也好,大家世族的贵女也好,哪个直抒胸臆说出真情实感不让人说三道四,讲究不遵教化?
她生活的那一层讲究的就是话到嘴边留半句,且吐出来那半句还要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你要理解不了,那你智商不够。即便说了,也是白说。
她管这叫矜持,当然,别人也可以说这是矫情。
“我以为世子殿下身份尊贵,不是很习惯我们下面的人直来直去。”
赵嘉忍不住又笑,她说的难道不是她自己?
什么事都拐弯抹角,半开半含着说?
生来七弯八拐的肚肠,倒总是能找到理由。
“原来你是个直性子,看来是我以前了解的不够。那依你这直性子看,我父王大业可成否?”
贵妃眼角一抽,这货找坑给他跳呢。她人在矮檐下,哪敢不低头?不低头不敢把脑袋给削掉?这话问的,是想听好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天下大势。殿下问我,何异于对牛弹琴?”
贵妃软软的刺了回去。
反正注定没好下场,义正严辞的回击她是没那个胆子,但是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她还是很擅长的。想要她命,还想听她说好话,去吃屎吧!
“那倒也是,”赵嘉嘴角浅浅勾起,“是我要求太过,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有限,不是说对牛弹琴,是让牛弹琴了。”
噗!
贵妃喝到一半的水呛到嗓子眼,忿忿地瞄了眼秦王世子,若不是——她真想一口茶水喷他脸上!
浑蛋,骂她是牛!
“……殿下说的正是。”她长吸了一口气,外面天气好晴朗,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受他的闲气?“殿下屈身来我这里,不知所为何事?”
“这里是秦王府。”
言下之意,你这里个屁,是我家。
贵妃又是一噎,这种在权势上低人十几头的关系太不对待,她的战斗力百分之一都没有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