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两道视线射向木墩儿,这令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以致于得意忘了形,说起他悲惨的上辈子,他的态度过于开朗乐观、积极向上。
“好在老天待我不薄!”
木墩儿狠狠地一拍巴掌,调动起他前妻小红杏的经验档案,他顿时火就上来了,咬牙的咯吱吱响。
“我前世死的太惨,落得家破人亡那么个下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让我有这么个机会重活一辈子——这回我绝对不会再娶那小红杏——”
贵妃看不下眼了,他这心心念念都缠在小红杏上,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轻轻咳了两声,把话儿给接了过来:“这孩子苦了一辈子,也是不容易,他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当他是个妖怪,可是咱家什么事儿他都能对上,说的有理有据,也不由得我不信。这不,我就听他的做起了小买卖,咱家还真就蒸蒸日上了。他那前世,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是坏事,木墩儿鄙夷地心道,哪个男人头上扣顶绿帽子都不是件光彩的事。
对此,柴榕深有同感,哪怕他心理年龄只有十三。可是村子里他也听过些闲言碎语,哪家老婆和人跑了,虽然那男人是受害者,可是走到哪儿也是被人嚼舌根到哪儿的。
“自然是好……惨的。”他悲从中来。
他才十三岁,儿子三岁……还有个红杏出墙的儿媳妇……
这世界太疯狂了,他怎么觉着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那……”
柴榕茫茫然,显然还没从一个接一个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贵妃笑吟吟地道:“别说你,我也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回过味儿来。这孩子本来那么可爱的一个年龄,突然间就变成了大人的思想……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好啊。”
柴榕先前还惊愕于自家儿子——
不行,他现在想到他已经有儿子,脑子就疼。
先前还惊愕于这么个小屁孩说的一口大人话,说不定就像以前他爹给他讲战场上的故事,哪个小侏儒乔装改扮成的他儿子……
可是这么一大段听下来竟是天马行空,怪力乱神,连前世今生都扯出来了。
好容易消化了些,喘口气,冷不丁从贵妃嘴里说出‘咱们的儿子’这话,他慢慢入心入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热,那张俊脸顿时跟个红苹果一般。
危机解除,柴榕不那么横眉厉目,木墩儿心也放大了,看他小傻爹那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锉样儿,他再也俊不禁,扑嗤喷笑出声。
他这爹傻的时候傻乎乎,脑子恢复正常了也是傻乎乎。
柴榕那是多灵的一双耳朵,再说还就在他跟前,笑声直插入肺,他听不见那就是纯聋了。顿时他就想起刚才自己揪着他脖子那一幕,这小子可是把姿态放的够低,一脸的谄媚都溢出满框了,现在倒是心大,还调笑他亲爹……
他,怎么就会有这么个油嘴滑舌,女干不溜手的儿子?
虽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但还是有改正的空间和必要。
让柴榕那么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墩儿只觉得从脚底板冒着一股阴风打着炫儿的往后脊背上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凭地生起一股十分不详的感觉。
“那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柴榕追根究底。
车撞死的自然是不能说,这时代也没车。
木墩儿信口开河,“我在船上,遇到大浪,卷河里了……就死了。”
“我会游水,以后我教你。”
柴榕这一句话,木墩儿和贵妃就把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给放回肚子里了,这是信了。
“……你的经历是惨的,可是你不能破罐子破摔,对人生、对女子都是油滑的态度,你整个人太油了。”柴榕迅速地看了贵妃一眼,然后收拾视线紧紧盯着木墩儿:“上辈子我是傻子,没办法,可现在我好了,就由我来教导你。”
“以后,你就每天和我习武,强身健体。练武练到真个好的,自然是一身正气!”
贵妃表示十分赞同,“四郎说的有道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女干滑,缺了咱柴家那一身的浩然正气。习武总是好的,那就听你的吧。”
“那就从每早站桩一个时辰开始。”柴榕正气凛然。
木墩儿倒吸一口凉气,他家娘娘不厚道,他一个小娃娃,每天还得帮她操心着买卖,他就这么卖了他,真的好吗?
未免有失道义啊?
“娘——”
“叫娘没用。”贵妃笑道。
木墩儿转而求助柴榕,“亲爹,我才三岁——”
那一脸的谄媚看得柴榕头疼,自从他知道这儿子是死过一回又重生的,他再怎么看这张稚嫩的小脸都觉得违和。
“叫爹也没用……你死的时候多少岁?”柴榕问,如果活到五六十岁,那实际比他活的还要更久。
木墩儿默默地举起三根儿手指头:“三十五。”
柴榕默默地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五啊,还比他要多活十二年。虽然他是爹,可是年纪在那儿摆着,他怎么就好意思舔着张老脸跟他这儿撒泼打滚?
怪不得总让人觉得像个老油条,滑不溜手。马老滑,人老女干啊。
贵妃一路笑盈盈地看向柴榕,不说还不觉得,哪怕是同一张脸,可是之前他傻傻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五官往外就直冒傻气,可现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哪怕连皱眉毛的动作都一样,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