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已料到傅深酒会说这番话,沈弘慈笑着摇头,“小傅,其实我那次去q市找你、发现你确实还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遗憾,而是欣慰。从那以后,我对你的愧疚之意越来越明显。所以后来每一次薄女士想要伤害你的时候,我都替你挡了回去,否则你回到雁城以后,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许绾轻和闫修了。”
深酒一怔,细细想了下沈弘慈的话。
回到雁城这几个月以来,来自于薄青繁的阻碍,确实是少得几乎没有。
见深酒不说话,沈弘慈继续,“薄女士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这一点,我可以担保。”
说到这里,沈弘慈看了眼薄书砚,“她只是做了太多错事,却不知道怎么用正确的方法来弥补,只知道用强硬而又错误的方法来弥补。就像这次她非要搬进你们家,不过是用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方式,想要融入你们。”
“沈小姐,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劝薄书砚让你们离开,你不用再说这些东西来敷衍我。”深酒对沈弘慈的说辞,根本不愿相信。
“小傅,除了五年前的那一次,你可见过她再切切实实地想要伤害你?”沈弘慈顿了下,“她毕竟老了,恍然发现这世界上自己能够真正依靠的亲人几乎没有了,所以才想要搬进来和你们住在一起。”
“即便是现在薄女士有所改变,那也不能磨灭她以前对薄书砚做过的事,也不能磨灭她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深酒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到底因何要与沈弘慈争论。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非要在沈弘慈面前争论出一个对错,非要证明自己才是有理的、受伤害的那一个。
沈弘慈点头,又点头,“你说的都对。小傅,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和书砚是年轻人,我希望你们都能给她一个机会,顺便也给我一个机会。”
深酒知道沈弘慈所说的机会并非是指让薄青繁离开的机会,而是原谅薄青繁的机会。
所以深酒很坚定地摇头,“对不起,我没那么大度。”
沈弘慈的眸光暗了下去,她侧身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被自己的助理控制着的薄青繁,有些遗憾地说,“我理解你。”
深酒错开视线,“可是我很久以前也跟薄书砚说过,虽然我不会原谅薄女士,但我愿意为了薄书砚而不追究她。”
沉默了良久,深酒抬手挽住薄书砚的手臂,五指紧紧地扣在他手臂上,“你带薄女士走吧。”
“不行。”薄书砚突然出声。
沈弘慈眸光一闪,紧张的看着薄书砚,“书砚,你就……”
“你带薄女士走吧,现在就走。”深酒打断沈弘慈的话。
那一刻,薄书砚连看向深酒的眼都带着戾气,他重复了一遍,“不行。”
深酒侧首,抬眸看他,一字一句,“要么沈小姐带着薄女士走,要么我带着梵梵离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深酒能够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从薄书砚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寒凉。
只是在那一瞬间,薄书砚的一双眼眸就被殷红色充盈。
他猛地握住深酒的手腕,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深酒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我说……”
“傅深酒。”薄书砚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嘶哑。
他看起来那么悲痛却又那么愤怒。
是啊,一边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边是他深爱的傅深酒。
要做出抉择,最痛苦的应该是他。
深酒眼圈一涩,动摇他,“薄书砚,并不是放走了薄女士,就辜负了我。”
薄书砚摇头,“我已经做出决定,傅深酒你不要再说了。”
深酒并不听话,“如果你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情,那么应该做出决定的是我,而不是你。薄书砚,做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但是你将薄女士送进监狱,到头来惩罚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
“傅深酒,不要再说了。”薄书砚将深酒的手腕越捏越紧,却毫不自知。
深酒倒抽一口凉气,忍着那断骨般的疼痛去捉住薄书砚的另一只手,“薄书砚,我希望你放她走。”
薄书砚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后悔。”
深酒知道薄书砚的脾气,也知道自己光靠语言是无法劝说薄书砚的,所以她干脆松开薄书砚的手,并趁薄书砚不注意用力挣开被薄书砚握着的那只手。
她看了眼沈弘慈,转身即走。
薄书砚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阔步追上来,再一次擒住傅深酒的手腕。
他满眸痛苦,连面庞上的肌肉都有些狰狞,他咬着牙却是在哀求,“小酒,别闹。”
深酒有些想哭,但是她没有。
她很坚决,“薄书砚,你听听别人的意见好不好?你看你大姐希望带走薄女士,约翰也希望让薄女士离开,现在我也希望让薄女士离开……就算你不相信我和你大姐,你也该相信约翰。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约翰的判断力总是不会出错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所有人的判断都错了,薄女士仍旧难改本性做出什么来,到时候我们再想残忍对她,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痛苦了对不对?”
“小酒,我再也不敢让任何会危及到你的不稳定因素存在。”薄书砚殷红的一双眸子隐有水汽。
“可你也不做不到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的母亲送进监狱。”深酒立刻道。
薄书砚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