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从时迦的嘴里说出来,她随手丢开他的胳膊,没等他,也没看他此刻狼狈的表情,转身就走,直到消失也没回头。
贺之煜浑身是泥,脏乱的,脸上,手上,身上都是。
他从衣袋里摸烟,伸手抽出一根,烟也染了泥污,脏了。
“去哪了?”时南堵在宅子的后门,嘴上叼着一根杂草。
时迦脚步没停,走到他跟前:“外婆睡了?”
“睡了,问你呢。”时南冷眼瞧着她那一身的泥。
“我累了,去睡了。”
也不管他,时迦跨过门槛,朝着宅子内走。
“……”
时南没阻止,傲慢而乖张的脸上,那双眼,不知何时越过的时迦,朝着不远处的黑暗处盯去,他眼睛好,在夜晚也并不例外。
第二天一早,贺之煜便离开了,没和时迦打招呼,只和老太太道了别。
时迦醒来的迷迷糊糊,古旧的房间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刺鼻难闻。她坐起时,薄唇苍白干裂,脸有些浮肿,头发凌乱的披散着。
老太太站在一旁,正将炖好的药从瓦罐内倒出。
见她醒过来,老太太便开始忍不住念叨:“都二十六的人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外婆……”
时迦的目光瞥到那碗中药,下意识的蹙眉。
“喊外婆也没用,”老太太将还热乎的汤药递倒她跟前,眼底却掩藏不住那份关切,“趁热喝,也能好的快。”
时迦瞧着,虽皱眉,可还是接过一口灌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顺着味蕾从喉咙滚下,热乎感,从胸口往外蔓延。
老太太望着她将药喝完,随后将空碗接过,搁到一边,伸出那双苍老的手掌去触时迦的额头,老太太的手掌热乎乎的,贴上她额头时,很舒服。
“还好,烧退了。”
“外婆,阿南呢?”时迦抬眼看着外头高悬起的太阳,阳光很好,透过窗子照进来,光撒在被褥上,瞧着也暖。
老太太在一旁的凳子坐下,随着岁月洗礼而枯黄的手轻拍着时迦的手背,一下一下,似是叹息,又似是放下:“我让阿南将之煜那孩子送去车站,估计得傍晚才能回来。”
“嗯。”
时迦先是一滞,随即轻应一声。
她昨天虽然病了,可到底还是没忘记昨晚的事,包括她的那些话,也不是因为生病胡乱说出口的。
“迦迦,外婆这么大的岁数了,最大的心愿,也就只是希望你和阿南都好好的,你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要因为你们母亲的事情,耽误了一辈子。”
老太太握着时迦的手,眼眶热热的,却终究没让眼泪落下来。
时迦没说话,她听的很认真。
“她年纪轻轻离开你们,那是她的命,是她没福气看着你们长大,别怨她,也别因为别人的话把自己赔进去,明白吗?”
陈旧的屋子内,几缕阳光撒在老太太斑白的银发上,亮的让人心疼。
贺之煜离开的时候,告诉了老太太:“外婆,对不起,我把迦迦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