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过了,册子上说,情根一除,百毒不侵,至于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尚不清楚。姑娘,你可想好了?”
我心胸狭隘,见不得他与别人恩爱有加。每每见了,便要心如刀绞,痛难自抑。
我哭,我闹,我无计可施。他旁若无人,视若无睹,尽管与那女子出双入对。他小心翼翼将她护着,好像生怕我会伤了她害了她一样。
听闻西城破巷尽头住着一神人,能斩断情丝,解人百忧。
于是,我便来了。
沈婆说,我情丝重,斩了怕是还要长。
我惊,忙问她可还有别的方法。
她只管安稳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腿盘起,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托着个烟杆儿,“办法么,倒是有。”
她说完将手里的烟杆放下,口里吐出一个烟圈来,瘦削的身子弯下来,干枯的手顺着后脑勺在我发顶摸着,蓦地一顿,好似摸到了什么一般,嗓音沙哑,“嗯,你也不用太担心,斩草除根,将这情根一起除了便好了。”
我跪在蒲团上,听她如此说,有些迫不及待。若是拔了所谓的情根,便能不见他不念他,不伤不痛,简直再好不过。
“既然如此,还求您施以惠手,将我这情根除了去吧。”
沈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高高举起,双眼眯起,一页一页,仔细翻找着什么。
我跪在地上,抬头等了她许久,她才将那皱巴巴的小册子卷了卷,塞进怀里。
“但凡除去情丝,多少都会留下点后遗症。像耳聋,口哑,失明什么的,都是常事,但都不会致命。可这除去情根嘛,就不好说了,你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是以,我也从未替人除过情根,你呀,算是第一例。”
沈婆端坐回去,眯了眼,轻咳两声,又道,“自然这费用么,也要比寻常人高些。”
那人权势通天,他虽不待见我,可在用度上从未为难我。可我心思都在他身上,如今只能后悔出来的时候匆忙,没有多敛些他的钱财。
从前,每当路过金银店铺,见到的多是才子佳人一同站在柜台边。自从见过他带着他的心尖肉在金宝阁,耐着性子看她一件件试戴,我便再也不去这些首饰店。身上不多的几件首饰,还都是陪嫁时随身带来的。
南疆金镶玉耳环,上好羊脂玉的镯子,能摘的我悉数摘了,只求沈婆能将那扎在我心里的人也给摘了。
我双手捧过去的东西,沈婆看都未看。只闭了眼,重新拿起烟杆,又是烟雾缭绕。
“沈婆,我只有这么多了。若是不够,你帮我除了情根后,我若还能有命活着,愿为您当牛做马。”
一个头磕下去,沈婆在桌子上叩了叩手里的烟杆,将烟熄了。
“当真?”
我满眼虔诚,“自然当真。”
沈婆将盘着的腿从椅子上垂下,“既然如此。我要你来接替我,余生替我来做这斩人情丝的活儿,你可答应?”
我不知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可我知沈婆她定能看见人身上生出来的所谓情根和情丝,然而我并不能。
她似看出我心里所想,宽慰道,“你莫担心,若你除了情根后,没死又没瞎,我便告诉你内里玄机。我只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余生来接替我。”
“好,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