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
“回皇上,大皇子及其琴师到。”侍从恭敬地说道,他有些不明白,不就是借个琴师吗?大皇子又何必亲自前来?不仅是他不明白,连青龙皇也不明白。“玄翼,你身体不适就不要随便走动,好好呆在宫里。”“照父皇的意思,那儿臣是不是连见父皇一面都不行了?”“你怎能这样想?!”青龙皇英眉微皱,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子,但却容不得他忤逆自己。“大皇子,不过是个琴师,怎需如此呢?”嬴跅弛望着千陇玄翼,不管是那夜还是今日,千陇玄翼对这个琴师不是一般的在乎。
“这个就不劳锦王费心,本皇子愿意!”千陇玄翼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他虽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当那夜他看到妘雪舞见到嬴跅弛失神的样子,便暗暗发誓不会再让他伤害她了。身后,站着一袭白衣的一人,白纱覆面,看不出容貌,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看样子,似乎是个女子吧……
身后的妘雪舞紧紧抱着琴,不置一词。青龙皇顺着嬴跅弛的目光看去,却也只是看到一袭白衣时隐时现,便问道,“玄翼,你宫中怎会有琴师?”千陇玄翼微顿,道,“儿臣呆在宫中无趣,便出宫游玩,在酒楼中偶听一阵乐音,心下喜欢,便找到了奏琴人,又将其带到了宫里。”在青龙,时常有琴师乐师在一些繁华的酒楼里献艺,被人赏识收为自己乐师也是常事,青龙皇对此倒没有怀疑。
“既然琴师已到,那便开始吧。”青龙皇说道。千陇玄翼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白纱下的妘雪舞,走到了一旁的座位之上。妘雪舞强稳住心神,走上前去。不语,盈盈而拜。青龙皇凝视,只见面前的人一身白衣,与一旁一身华裳的傅紫琼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清雅脱俗,只是,却只见白纱,不见其真容。
青龙皇开口道,“殿下所跪何人?为何不以真容示人?”那身白服不语,却听一旁千陇玄翼道,“父皇,她不善言辞,还请父皇不要为难于她。”闻言,又看向堂下的人,微微不悦。“你,抬起头来。”听到青龙皇的话,妘雪舞佯装镇定,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个陌路人……
却终是在触及他目光的那一刻,一切伪装都土崩瓦解,消失殆尽……那张绝世无双的面容,那束淡漠至极的目光,那身绝然而立的白衣,一切都太熟悉了……曾经最在乎的,成了如今最痛苦的……妘雪舞想收回目光,却怎么也移不走了,她已沉沦在双眸之中,再也拔不出来,即使遍体鳞伤,却还想多看看他,再多看看他……好像……瘦了呢……
堂上的千陇焚夜,却似乎魔怔一般,呆滞地望着堂下人的目光,久久不散……他似乎看到,在那眼眸深处,是啼血般的红泪……他仿佛在她眼里看到了深沉的恨,还有……比恨更深处的……爱……是他的错觉吗?
一旁的傅紫琼见状,开口道,“既然琴师已到,臣女便献丑了。”傅紫琼的话,落入妘雪舞耳中,她赶忙低下头,不再望向堂上,径直走到殿后。而身侧,嬴跅弛望着她走入内室的背影,目光微动。就在刚才,他分明从那白衣女子眼中看出了哀怨,却又不知从何而来。这个琴师,是个谜啊……
千陇焚夜稳定心绪,不由得望向帘后的人,只见她纤手放于琴弦之上,却在微微颤抖,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便作《上元舞》吧。”青龙皇对内室的妘雪舞说道。指尖轻划,一音便顺着指缝流出。
堂间,傅紫琼轻甩衣袖,点着脚步缓缓而动,绝美的舞衣纷飞,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旋步,腾空,飞转……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和着琴音而动。弦间,商羽交错,时而如洪水奔腾,时而似清泉潺动,琴音绕梁,凝结在每一寸空气中,傅紫琼在乐音中起舞,如仙子般翻飞。
千陇焚夜忽然起身,目光灼灼地望向内室,那琴声……又一次听到了……不知为何,这琴声总令他情绪失控,脑海中浮现出的,皆是妘雪舞的一颦一笑。是不是她?她是不是她?不受控制的,千陇焚夜竟起身,大步向内室而去,而殿内,妘雪舞依旧不动声色地弹着琴,不就是《上元舞》吗?来青龙这么久了,这样一首人驹知的曲子,她也会弹了。
只是,当她瞥到千陇焚夜失神的目光,便立马慌了神,当看到他不顾一切地朝自己走来,泪,无声而下……千陇焚夜啊没能终是不肯放过我?珠洒玉盘,指法尽乱……
傅紫琼正要缓步急进,却听妘雪舞琴音尖锐高昂,不得不临时纵身而起,几步之下才稳定了脚步,却窥见千陇焚夜直朝内室而去,心中的不满愤恨自不必说。而妘雪舞,再也顾不得琴曲,玉手轻佻,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风快的弹奏着,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傅紫琼实在跟不上她所奏之曲,竟一个不慎摔倒了,而众人,竟缓缓不禁闭上双眸,只沉醉于那洪流般激昂的绝世之曲,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傅紫琼已跌倒在地。
妘雪舞的心,似拨动的琴弦,千陇焚夜啊,你放我走吧……“嘭——”琴音戛然而止,众人还未回过神,却已无琴音绕耳。在睁开双眸的刹那,千陇玄翼突然看到千陇焚夜已经走到内室,炽热的目光望向妘雪舞,手,握住了她弹琴的五指。
“千陇焚夜!”千陇玄翼叫道,众人纷纷向内室看去,竟发现……千陇焚夜一手抓着那奏琴女子的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