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准备好足够的柴火和材料,便开始了炼制。她看了看盆子里的獾子肉,白花花的那么大的一盆估计得有个十来斤的样子,爷爷的医案上有记录,獾子油必须小火炼足了24小时用剩下的精华才会有奇效。那么大一盆子,全部化完也得几个小时吧。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着急,在院子里用了一口不大不小的锅,在傍晚的时候开始了。
獾子油是药,但到底也是肉,所以从一开始,院子里便飘出了香味。
聂景辰搬了小凳子坐何薇旁边,一边看着锅底的柴火一边说道,“这味道真香啊,恨不得咬一口。”
何薇不会做饭,聂景辰在这里也不肯做,晚饭是老胡做的,炒了一个菠菜,炒了一个大葱炒鸡蛋,吃着胡大嫂送来的馒头,几个人吃的都很少。
院子里有肉香,勾起来了聂景辰的馋虫来了。
何薇笑道,“当然香了,獾子油炒鸡蛋对治疗胃溃疡有很好的疗效,听说也很好吃,想尝尝吗,炒一个?”
聂景辰摇摇头,“算了,老胡家的鸡蛋都是按个数的,”
何薇叹口气,“这个确实没办法。”
老胡趁着晚上去了养蜂的朋友家要蜂房去了,胡大娘本来在屋里休息,闻到院子里的香味也出来了,慢慢的走近他们身边问道,“这炼出来的油也能用当药用?”
聂景辰连忙搬凳子给她坐。
胡大娘忙摇手,示意他不要过去,但是聂景辰还是过去了,说道,“大娘,没事的,您坐一会吧,我们陪您聊聊天。”
何薇解释道,“是,这种獾子油加冰片对烧烫伤效果很好。”
“闻着怪香的。”胡大娘叹气,小声的说道,“白天让你们见笑了。”
“您说哪里话呢,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何薇一边说着一边翻着锅里的獾子肉,说道,“只不过您应该想开了,不能自己心里总是生闷气,您的病和气有很大的关系,您得赶紧好起来,老胡还没有娶媳妇不是?”
“谁说不是,我总想着这病不好了也好,我死了二小子就没有负担了。”
“这话您就更不应该说了,人家谁没有个父母帮着儿女给看孩子的,老胡结婚有孩子了还得等着您给看孩子呢,您若是没有了,他岂不是更难过?”
“就我这样还能治好吗?”
何薇很严肃的道,“您这种病用皮质类激素药来控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再配合上中药的调理,以及外用药的应用,想治疗一点都不难。只是我得给您实话实说,能治疗好是在您心态平和的基础之上的。有很多的毛病容易复发,和外在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您若还是这样,有气憋在心里,就算治疗有效果,反复的可能性也会非常的大。”
聂景辰默默地听着,何薇思想当真非常的成熟,她说的话既能够通俗又很让人信服,很容易就把人给带入进去了。
只是胡大娘不由得垂泪,“老大家的媳妇三天两头的闹腾,我就是想宽心也不能啊。”
“那就离开这里呀,”何薇很自然的说道,“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往外走的都是吃不饱的,现在往外走那是因为外面的条件比家里的好。有落叶归根的这种思想很正常,但只要在国内,哪里不是根,是吧?”
聂景辰听的都笑了,和这丫头处的时间越长越能察觉出她的聪明机智。她的视野非常的开阔,思维方式也不闭塞,只要她想说总能把话说的非常的有道理。
胡大娘果真停止了垂泪,默默地寻思起来。
下午的时候何薇听了聂景辰‘尽人事、听天命’的理论,其实也并不反对,但是看着胡大娘既要忍受身体的折磨,又要忍受心灵的折磨,实在是不忍心啊。既然没有办法处理,那么为什么不去逃离呢?
就比如她一样,面对齐州的现状,她心中有恨意,也很遗憾,但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去处理,那么她就先走,等有一天她有足够的能力的时候再勇敢的去面对。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理论不对,时间会给你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过是早和晚罢了。
胡大娘坐了一会,便回了屋里。
老胡家并没有门灯,也不舍得用电,晚上的院子中除了锅底的火就没有其他的光亮了。
在火苗的映射下,何薇原本白皙的脸上被抹上一红色,只见她不停的翻动着锅里的肉,熬了三四个小时了,还有大半的肉没有化开,看势头晚上过了十二点能全部化开也不错了。
聂景辰靠近了何薇,“冷不冷?”
一直在热锅旁,何薇不仅觉得不冷,而且觉得还挺热乎的,只是火有点烤的慌,如果撑到明天下午的话,估计她的脸得干巴的脱成皮。
听她说獾子油要够24小时才会更有效果,聂景辰很担心,她到底能不能坚持那么的久。
“你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我给你看着。”
何薇转头朝着他笑笑,“没事,我能熬着呢。”
老胡背着个蛇皮袋子从大门口进来,笑道,“这个味可真香啊,我是从山脚下一路闻着上来的。”
“怎么样?”聂景辰站了起来,顺便活动了一下。
“不错,给了我四个,说若是能做好了差不多能得四两原胶。”
“那还真不错啊,”何薇说道,“明天把这个做完了,我就把蜂胶做出来,不过原胶熬出来要在高度酒里至少浸泡二十天才能服用。到那时候就正好了,大娘也就差不多好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