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余安暖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可她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直到回到住所,她还是有些神情恍惚,丝毫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一进玄关换了鞋子,顾墨生看都不看余安暖就径自上了楼,白皙手臂上的红肿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的清晰刺眼。
可男人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至始至终没有吐露过丝毫的声音。
看着男人的房门紧闭上,余安暖精致的眉骨微皱,眼底划过一抹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担忧,抿了抿红唇,才迈着步子上了台阶。
然,经过顾墨生房门时,她蓦地顿了顿,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进房间,抱着干净的换洗衣物,进了洗浴室。
再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关了灯躺在床上,借着窗外倾洒进来的月光看着天花板,思绪有些飘远,眼前男人手臂上被烫出的一块红不停闪现。
不知道他有没有洗澡?
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上药,要是上了药他又去洗澡,又或者……
想着想着,她心底都弥漫起一股担忧伴随着无端的恐慌。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余安暖也很厌恶自己这样,可即便是她再装作不在意,再装作淡漠,可每到夜晚他的面容就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不管是他的冷嘲热讽,还是他突如其来的关怀以及温柔,都一点点牵扯着她的心。
猛地从床上坐直身子,摸黑开了壁灯,几乎是灯亮的同时,她就下了床伸手从床底拉出一个急救箱,打开,看了眼里面的药物红唇抿了抿,拎着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站在顾墨生紧闭的房门外,从下方的缝隙知道里面已经关了灯,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抬手缓缓搭在门把手上,心口直狂跳。
为了确认顾墨生是不是真的睡了,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深呼一口气才蹑手蹑脚的推开门。
门开,入目是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就连窗帘也紧紧地拉上。
抿着唇角,她拎着急救箱蹑手蹑脚借着手里手机屏幕散发的光亮走到床边,将急救箱轻轻放在地毯上,用昏暗的屏幕光在躺在床上的顾墨生身上扫射。
最后定格在他白皙手臂上红肿的一处,耳畔是均匀有力的呼吸声,鼻息间是熟悉的薄荷清香,拿着手机的手微抖,屏着呼吸蹲下身子。
借着昏暗屏幕光从急救箱里找出烫伤膏药,扭开,黑暗中她下意识得扫了扫床上呼吸声此起彼伏的顾墨生,整颗心悬空在半空。
将药膏挤在葱白的指尖,她一手拿着手机点亮屏幕将光亮打在男人手臂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抹上男人温热的手臂上。
唇角紧抿着,果然洗完澡也不会去擦药。
当真一点儿也不会照顾自己,可偏偏,他却是为江语蓉挡的伤。
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情感包围着自己,她涂抹药膏的手缓缓加重力道,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浅浅的凉意以及不满。
她有些庆幸是他为江语蓉挡下了那碗滚热的鸡汤,要是他没有挡住,就那个角度,江语蓉还那个时候转过身,那汤汁岂不是就那么泼了上去——
那,现在……
她真的还能这么安稳的站在这里吗?
一时间,余安暖真心的有些庆幸,原本涂抹着药膏有些重的力道无意识的减轻,直到指尖的药膏被彻底的吸收,她才收回手,但却没有立即离去。
而是坐在床边,听着男人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和弥漫在鼻息间的薄荷香,思绪略略飘远——
像这样离得这么近,没有丝毫争吵或者其他情绪的时间,到底有多久了?
似乎,从六年前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吧!
或许,比这还早吧,早到她记不清!
坐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将药膏放进药箱,倾身拎起药箱站在床边,黑暗中盯着床头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抚了抚自己的脖颈,眼眶里无端的蓄上泪花,眼前都有些模糊起来。
似乎是知道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她才放开胆子,沙哑着嗓子带着略略的颤音以及受伤出声,“顾墨生,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已经到了恨不得我去死的地步了吗?
可你为什么又要将我带回来,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想要亲眼看着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吗?
可你这样对我,你真的觉得不残忍吗?
明明就是不该她承受的一切,她却一个人独自承受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很难接受的,在她们困难的时候,她不是没做过这些,为了让员工让高管信服她,她什么都做过!
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的,可每当想到看到,她却承受不了,承受不了那份痛,那份不应该她承受的痛!
想着想着,喉咙变得火辣辣的疼,就连眼睛也酸涩起来,唇瓣紧抿着她弯腰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转身一如来时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轻轻的带上门,门关的瞬间,黑暗中床上的顾墨生缓缓的睁开双眼,深谙的眼眸深处有些失神。
手臂上原本微微泛凉的药膏已经温热起来吸收,耳畔那句夹杂着颤音的沙哑的音调盘旋在脑海里。
“顾墨生,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涔薄的唇瓣在黑暗中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的眼微沉,痛苦的神情如翻江倒海般席卷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