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则尘大叫着:“机长,是否开火,请快点下达命令!”
林沐禅急喊道:“先别乱来,它身上的进攻单位最少比我们多出二十倍以上,如果它要存心消灭我们,那我们现在可能早都不存在了。”
侯胜叫嚷道:“可它马上就要过来了,那双大脚板一个抬腿就会把我们连人带机全都踩成一堆肉酱的。”
林沐禅说:“那也不能动,请你们一定管住自己的双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射出一发子弹。”
慕容菱雪有点激动,她对着同步语音传输孔喊道:“懦夫,为什么不开火,难道就让我们守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等死吗?”
“闭嘴,”林沐禅简短地训斥了一句,他没有时间搭理慕容菱雪。巨型机器人正像一座光芒万丈的山脉向他们有条不紊地移动着。随着彼此之间距离的拉近,一长串犹如坦克履带翻越沟堑一样的咕噜声,正从它身上的各个关节处零乱地传了过来。不成比例的双脚一踢一踏,震得整个地面都在抖动。
林沐禅知道与它对着干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现在终于确定那排用反射激光灼伤他眼睛的所谓“肋骨”,不过就是巨型机器人嘴里横摆的两排门牙和半开的上腭而已。
他所以压住路则尘不让他们开火自然有他的道理。
机器人今天看上去虽然蛮横无理,而且在言语上也有失勇者风度,但它到现在基本都一直恪尽职守,并没有做出有失理智的那种穷凶极恶的疯狂举动。
他总感觉机器人今天所说的话无论在内涵上还是外延上,都让人充满想像。虽然它在
表达上前拉后扯,毫不着调,听起来有点让人难以捉摸,但若仔细分辨,就能从中听出一种缶竹难书或一言难尽的旷古前因,被它不成逻辑地于无意间遗失在了语言的后面。
也许它就知道这么多,但也许有另一种形而上的东西在里面。但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词及其所附带的句子还是引起了林沐禅的注意。
机器人口口声声说着要送他们回去,但自始至终却从没有以坐地虎或者星球主人的身份表现出极端排斥的一面。它甚至连过分侮辱和威逼的词汇都没有过多地使用,比如“杀死”、“葬送”或“消灭”这样在现场情境中本该正常出现的词汇,却偏偏一个都没有听见。
按常理它根本不需要跟林沐禅穷费口舌,以它的实力和武断的本性,一轮炮火过去就会让“星巴达”和林沐禅他们连人带机瞬间从火星上灰飞烟灭。可是它并没有这样做,即使在林沐禅威胁要对它开火的情况下它也毅然没有表现出主动攻击的意思。
这就是让林沐禅最感疑惑不解的地方。他既想用外交方式解决纠纷,但又为缺少打动它的理由而犯难,而真枪实弹对着干又明摆着不是上上之选。
如果一次开火不能将其摧毁或消灭,反而激怒引发它无情的二次反击,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路则尘已经将各种炮位调向锁紧机器人,定位射击线、瞄准激光以及弹道光弧等各种精确辅助瞄具,已经像交错拉直的乱麻线,全都紧盯在机器人身上的各个要害部位,只待林沐禅一声命令,他就会立时让前方变成一片火海。
机器人已经发觉,但它不但不躲避,反而还门洞大开地将胸前、面部、大腿以及脚背上的前护装甲全都畅开移向两侧,将那些分开的装甲片组合成侧向翼翅,同时露出遍布全身先前还被伪装起来、此刻看上去宛如马蜂窝一样密密麻麻的全凸面射击孔。
“星巴达”总重量有五六百吨,但那玩意最少有五六千吨。
不是一个级别,的确不是、根本不是、什么都不在一个级别,但他不能再等了。
那两个集装箱一样的大脚板显然是它的随身弹药库,自装填升降链条在里面呼呼啦啦地运行着,林沐禅听得分明,他嘴里的唾液像中风的脑瘫病人不听使唤地沿喉管往下横流着。
不能再犹豫,它能看清“星巴达”的全身线路总承,对于“星巴达”武器仓那点底子估计它早已了然于心。林沐禅脸色发青,机器人显然比他想像的要可怕得多。
先不说对方的武器系统是个什么样子,若再靠近,仅“星巴达”身上的火力反弹就够他们喝一壶。一百米距离内,不管是负粒子加农炮,还是等离子逆变炮,也不管是长磁波束轨炮,还是高密轮盘激光炮,任意一种炮火的杀伤范围都超过了一百五十米。
这种状态下,“星巴达”每开一炮都会伤敌一万而自损五千。林沐禅孤注一掷,他对跟则尘和侯胜果断下达了开火命令。
虽然他明知道这种无奈的挣扎没有多大胜算,虽然他知道只要火力一开对方就再也不会成为朋友,虽然他还想从机器人的嘴里额外再探听一些有关火星的消息,毕竟它现在还是这儿唯一的知情人,而且它出现的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悬念让人无比期待的谜题。
但是这一切都将成为他下达命令前那零点几秒钟思想活动里的过去将来时了,他已经没有时间。
他期待奇迹,他希望先下手为强,他希望一轮炮火过后这儿就只剩下“星巴达”唯一一个有思想的机器人。
但是命令下达后,那边却毫无动静,他以为路则尘和侯胜没有听清楚,于是再次提高嗓门向天机室下达了命令:“请开火——”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他期待传入耳膜中的隆隆吼声仍然没有出现。他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