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吗?”骨础禄道:“马邑、雁门、定襄三郡,其实都在可汗的掌握中,这雁门,怎能说给就给?”其实突厥南下,马邑、雁门两地均遭大难,已经形同虚设。百姓稀少,突厥人不要也罢,骨础禄也是还价而已。
张亮笑道:“可汗的损失,西梁王准备用些金银、布匹或者交易方面来弥补。具体数量多少嘛,当然要可汗和西梁王详谈。”
“我怎么能确信你所言是真?”颉利已动心。
张亮道:“我为鱼肉,可汗为刀俎,既然如此,我若是没有得到西梁王的许诺。又怎敢欺骗可汗?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事情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骨础禄怀疑道:“你们中原人素来诡计多端……”
“为了显示诚意,可汗可将在下扣留,再请一人出使去见西梁王,当可知我所言是真是假。”张亮建议道。
颉利犹豫不决,向骨础禄望去。骨础禄这次并不想去,暗想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自己有筹码的时候,才两次出使。眼下现在这种情形,扣住张亮,若萧布衣也扣住自己,那可是得不偿失。
颉利却想,萧布衣多半急于和唐军对决,这才迫切和自己议和。虽然条件差了点,但正可休养生息。知道骨础禄不想去,也不勉强,目光一转,已落在一人身上。道:“特穆尔,你去议和吧。”
特穆尔苦着脸站出来,“可汗……这个……”
“你不想去?”颉利目光一寒。特穆尔不敢违拗,硬着头皮道:“我……我……去好了。”
特穆尔本来是吐如纥族落的俟斤。也算是身份金贵,当年始毕南下的时候,只想在草原享福,就没有跟随始毕,哪里想到李靖大闹草原,打的他屁滚尿流。苦不堪言。这次颉利又大举南下,特穆尔吸取教训,心道既然留在草原也不见得安全,不如跟随颉利,他一直都是出则在后,退则抢先,是以一直安然无恙,哪里想到好不容易回转定襄,又被派了个要命的差事。
吐如纥族落现在势衰,可敦又和可汗联手,特穆尔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领命南下。临走时只有老搭档,也就是斛薛族落的普剌巴送行,普剌巴送葬一样的把特穆尔送出城,相对一望,涕泪横流,普剌巴连说保重,特穆尔仰天长叹道:“这天底下,去哪里都不安全呀。”
带着感慨,特穆尔离去,城内的颉利却命突厥兵将张亮绑上关押起来,命几个人看守。张亮一日三餐不缺,也不受虐待,知道自己眼下的待遇不过是暂时,若真的谈崩了,说不定马上就有性命之忧。
一晃几日已过,张亮暗想李将军让自己最少要将突厥兵拖延五日以上,眼下这日子已差不多,李将军若是发动,自己也要想办法脱身才是。这一晚吃饭的时候,张亮装作手脚被捆的麻木不太利索,打破了吃饭的碗,然后取一瓷片藏在手心。突厥兵骂骂咧咧的收拾,并没有察觉张亮的小动作,张亮又被捆起,准备晚上人静的时候,划破绳索,然后逃之夭夭。他早就观察了地形,见看守他的现在只有四个突厥兵,而且均是心不在焉。只要去了捆绑,要杀之逃走还不困难,可关键是不想打草惊蛇,只想着再拖延一晚也好,既然如此,不如天明前再逃。
正盘算的功夫,房门打开,骨础禄走进来,脸沉似水。
张亮心中微凛,展露笑容道:“俟斤,找我吗?”
骨础禄冷冰冰的望着张亮,见他镇静自若,突然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找你,你没有骗我们,可汗很喜欢。走……我带你去见可汗。”
张亮心中不解,却陪着笑脸,“我怎敢欺骗可汗和俟斤呢?”
骨础禄找人给张亮松绑,然后带他前往大堂,颉利高高在上,阴抑的脸上终于有点阳光,特穆尔正在那唾沫横飞的吹嘘,堂上还有一匣金子,灯光一耀,照的特穆尔脸上金光灿烂。
“可汗,西梁王果然有意和解,说你和他的敌人都是李渊。所以请你不计前嫌,愿和你永结友好,从此草原中原一家人,为示诚意,又让我带回一匣金子表示心意。他说可汗再等两天,他会派东都大臣带礼物前来,商议和谈的细节。”
特穆尔脸泛光芒,暗想这辈子总算做了件露脸的事情。张亮暗自好笑,心道西梁王做戏一绝。只是这珍珠和金子,就骗取了颉利的信任。
颉利望向张亮道:“你很好。我不会亏待你。今晚……我们突厥勇士喝个痛快,你也算上一份。”
张亮满面欢容道:“多谢可汗。”
以为萧布衣真心想和,颉利暂时放下心事,暗想这些天手下苦累。也要犒劳一下。命令突厥兵今夜开怀畅饮,大宰牛羊庆祝。张亮身边虽还有人监视,可这些天来总算能痛痛快快吃一顿。众人给他一皮袋青麦酒,他假意痛饮,多数却倒在衣襟之上。等到深夜的时候,很多突厥兵已酩酊大醉,张亮也装醉回转。看守他的四个人有两个还算清醒,回转房间后,又将他捆了起来。等锁了门,四人在外屋大喊大叫,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郁闷,不一会的功夫,已无声息,想必都已熟睡。
张亮暗道。突厥兵放松警惕,若在这时候偷袭定襄,管保大获全胜。可惜自己无能为力报信,就算能报信,西梁军也不见得能赶到。看今日的情形,再拖延几日也好,今晚不急于离开,以免打草惊蛇。
正犹豫间,突听外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