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过得充实又平静,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杜沁真人的实战演练课,众弟子于苦不堪言中自寻乐趣,往往在上课前开盘口赌今日又会遇到哪种妖物,赔率上下浮动,今日赔率是剑戟鱼一赔三,蛇骨藤一赔五,食金兽一赔二,其他一赔十,一颗灵珠起押,买定离手,落钱无悔。
做庄家的自然是方暄这个江湖走老的痞-子,他向来八面玲珑,消息灵通,入门不过半年多,上下内外都交接如意,竟没有和谁红过脸。所谓小赌怡情,人人皆有赌性,修士也不例外,门规中对开局押注并无明令禁止,教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得让这些被繁重课业压得嗷嗷叫的少年们有个宣泄的口子吧。
是以方暄赌局开了几回便做出了招牌,众弟子大都会在课前抱着好玩的心态押上几注,输赢无关痛痒,博个彩头也好。杜真人的课都开在下午,中午膳后便将赔率挂出,不过半个时辰,该下的注都下了,参赌的弟子们多少有些跃跃欲试的期待,倒没有之前那么惧怕这堂倒霉催的课。
方暄将满满一把灵珠收入乾坤袋,顺口问高微道:“怎样,来一把试试手气?”
女孩刚笑嘻嘻的和一名弟子打了个招呼,听到这话便道:“话说老赌一身烂债,虽然庄家赢面大,但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要不小心输一把大的,可不把裤子都赔了?”
方暄闻言精神一振,上下看了看女孩,啧啧连声:“真看不出,还是个内行的,平日里倒是走眼了,不然早就和你赌一把了!”
少年一脸痞气,在高微肩膀上一拍:“以前是不知道,今天知道了,怎么也得给咱这个面子!押吧,第一次下注算你五折,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亲情价!”
高微眼珠一转,瞥见朱玖在一旁偷笑,便把朱玖一拉,笑道:“五折么?我们俩都是初次下注,你好不好再给个友情折上折呀?”
方暄看到朱玖满脸笑意,骨头都酥了一半,哪会说不好,忙道:“两位既然照顾生意,我挥泪大放血,一折吧,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朱玖养在深宫,哪里听到过这样的市井俚语,早笑得花枝乱颤,比她平日那骄矜尊贵的样子更有一番风情,不止方暄看呆了,连周围的男弟子们都一脸忘乎所以之态。
虽是第一次下注,高微早知道规矩和赔率,乾坤袋中抓出十颗灵珠,往呆头呆脑的方暄手中一拍:“一折,十颗灵珠,算一百注,赌那一赔十的其他,我猜今天杜真人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啊?”方暄看着手中灵珠,还没反应过来。
高微拉着朱玖走远了,一边招手叫道:“老方,口水记得擦一擦!”
方暄闻言忙用袖子往脸上胡乱一抹,再看袖口干净得很,才知又被这人小鬼大的丫头摆了一道。
或许初次赌博的人运气逆天,杜真人真的给了众人一个“惊喜”。
“你们入门大半年,该学的初级术法也学得差不多了,妖物毕竟都是些没劲的小妖,真正有意思的妖物又不许放进群玉山,这还真是伤脑筋。实战课么,不实战哪里对得起本教习的一片苦心,既然小妖无趣,你们又迟早也是要和人斗法的,迟早迟早,宜早不宜迟。”杜沁笑嘻嘻的啪的拍了拍巴掌,这是她的招牌,弟子们听到拍巴掌的声音便头皮发麻,心知不好。
“三十六正好是双数,一边十八个,三百息时限,一对一单挑,快点,别慢腾腾的,中午没吃饱吗?没吃饱让本真人给你开开小灶如何?”
就算膳堂再寡淡,也没有人愿意去吃杜沁的小灶,她话音一落顿时场内一阵风声掠过,片刻间三十六名弟子已分列两边,一边十八名,一字排开,间隔三丈,两两相对,比事先排练过的还整齐。
杜沁左右看看,满意的笑道:“哟,这次倒是有几分本门弟子的精气神。好了,肉搏术法不限,打死打残不行,轻伤不得下场,重伤本真人亲送化雨堂混病号,开始吧。”也不管弟子们脸上匪夷所思的惊讶表情,她双掌一击,满脸看好戏的笑意。
高微的对手是名男弟子,二人平日虽无多少交情,但张之越向来以师兄自居,又是世家子,矜持高傲得紧,自然不把这小师妹当回事,自觉手到擒来,胜之不武,倒有几分手下留情之意。
少年一抱拳,照足了擂台斗法的规矩,躬身沉声道:“高师妹,请指教!”
高微也略为作势行礼,却不废话,手按机簧,短剑出鞘,一声清越的龙吟之声让对方一惊,心道这师妹难道是想比试剑术?他随即也抽出短剑,正要手捏剑诀拉开架势,却觉双足一麻,低头看时,双脚直至膝盖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寒冰术!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施的术法?他心中惊疑不定之时,一阵风声直直向面门袭来,他赶忙提剑招架,短剑当胸一立,摆了个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却并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攻击。
瘦小的女孩身子滑若游鱼,缩头含胸从张之越腋下穿过,须臾绕到他身后,顺便来了个勾连腿,少年双腿本来就被寒冰术冻得微微发麻,被她用巧劲一勾顿时重心不稳。
张之越心知不好,提气丹田想迈步扎马稳住下盘,谁知高微还有后手,一脚踹上他腿弯处,这下他再也站不住脚,踉踉跄跄的向前栽去,活活摔了个狗啃泥。
高微称霸青山镇街头之时,于无数次斗殴中悟到“趁他病要他命”这个真理,自然